裴望还没清静一会儿，两个声音又叽叽喳喳地来了。
“这次真的多亏了师姐，师姐真的好厉害！师尊你不知道，师姐的剑突然变得那——么大，哗——得一下就把阵破了，然后咣当一声，我就晕过去了……”
“要不是小裴儿，你们都要小命不保。现在还觉得小裴儿不喜欢你们吗？”
“弟子再也不会这样想了！师姐最好了，她其实是把我们放在心尖上，只是不好意思表现出来，师姐太温柔了！”
“小鱼儿明白就好。”
来人正是裴望的师尊文惜墨和五师妹鱼思遐。
裴望：……
最麻烦的两个来了。
她将啃得差不多的萝卜扔到一边，冲进房间里躺下了。
“咦，师尊，你有没有听到些什么？好像有人在说话。”鱼思遐疑惑道。
“好像是小裴儿的声音……多半是风声罢。”文惜墨少有地皱了皱眉。他总觉得这声音像是直接在脑中响起。
而且小裴儿是个好孩子，不会说出这么失礼的话。
两人走进院子，没见到裴望的身影，于是更加确信只是听错了。
“小裴儿，为师来看你了！”文惜墨走进房间，快活得像只两百斤的萨摩耶。
“裴师姐！咦，师姐睡下了……”鱼思遐话还没说完，便听到一阵连珠炮般的碎碎念。
【快回去快回去快回去快回去快回去】
师徒二人的笑容僵住了。
刚来就赶人？
“小裴儿？”文惜墨试探地问道。
“……”
眼见躲不过，裴望利落地翻身下床，向师尊拱手：“师尊，弟子已经好了，不必来看望。”
【快回去快回去快回去快回去快回去快回去快回去！】
文惜墨的笑容彻底挂不住了。他十分受伤地捂着心口：“小裴儿，你可是在怨为师没能及时救你？”
“师姐对不起，是我们没用，害得师姐受伤。”鱼思遐十分愧疚，觉得师姐一定是生气了。
裴望没说话，眼神有些疑惑。
【这是在做什么？我说了什么吗？】
“小裴儿，你……有没有听到什么……”文惜墨眉尖微颤。
“不曾。”裴望道。
【真烦人，快回去，让我清净会儿，别来烦我。】
“小裴儿……”文惜墨还想说些什么，但嘴巴张张合合，什么也说不出来，半晌，叹了口气：“看见小裴儿好好的，为师就放心了。”
“别太逞强，这些时日好好静养，你到底不是铁打的，要爱惜自己。”文惜墨道。
【好好好是是是所以你们快回去吧。】
“师姐，这次真的谢谢你，我会加倍用功修炼，不会再拖后腿了。”鱼思遐再次确信师姐不喜欢自己，黯然地垂下头，轻声说道，然后转身跑出了闲情居。
【就为了说这个？】
听见那个声音，鱼思遐攥紧了拳头，眼角流下不甘的泪水。自己究竟是哪里做得不好，才会让师姐这么讨厌她？
罢了。
下一次，她一定不能再让师姐受伤来保护她，不管师姐怎么想，她都要变强到足以保护师姐，毕竟师姐明明不喜欢自己，还是挺身保护了她，师姐是多好的人啊，只是自己无能，不入师姐的眼。
“……”文惜墨听得一清二楚，他大概猜出这是小裴儿的心声，心中不由得有些闷痛。
他以为小裴儿只是嘴硬心软，但没想到她并非作假，而是真的讨厌他，讨厌她的师兄妹，以及身边的一切。
【他为什么还不走，拜托了，千万别说教，我一点也不想听。这次就该让我死在秘境里，要是死了哪里还会有这么多事。哼，我早就该死，这都是我没死的报应。】
“小裴儿……”文惜墨很想问她，为什么一定要用这种带刺的态度对待一切呢？活着，被关心明明是好事。
但文惜墨忘不了上次这样问她时，他的小裴儿直勾勾地盯着他，盯了很久，盯得他毛骨悚然，只回答了一句话：“是弟子活该，师尊不用管。”
可小裴儿一开始明明不是这样的。
他这个师尊当得太不称职了。
【他为什么还站在这儿，怎么回事？终于忍不了我要把我赶走了？最好是这样。】
“……小裴儿，为师先走了，你好生歇息着，你不想见人，我便不让大家来打搅你，但要好好吃药。”
文惜墨终于待不下去了，放下一个芥子袋便转身离开。
他认知里的小裴儿，虽然看上去冷淡阴沉了些，但一向为他人着想，总是一声不吭地替人挡灾，做好事不留名，虽然有些时候是疯了些，但是个善良的好孩子。
文惜墨没想到，她的内心比她的外表还要阴郁，他也从没想过，小裴儿也许是讨厌他这个师尊的。
到底是怎么回事？到底是哪里出了错？文惜墨想来想去，最终只是叹了口气。
那些事对小裴儿心性的损害，大概比他想像的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