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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玉珠心一沉,握着缰绳的指节隐隐发白,内心有些许恐慌,满脑子问号。

找她的?她何德何能吸引这些杀神?

而且,这一队人出现的地点正好在通往皇家猎场的路上,更像是预谋好的。

因为谢昭有事耽搁,比原定晚了一个时辰。

“你们……你们是谁?”

姜玉珠花容失色,估量对方的底牌。

如果只是山匪,还比较好对付。

为首的黑衣人桀桀一笑道:“来杀你的人!”

“怎么,现在知道怕了?你恶事做绝,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黑衣人眼中带着强烈的恨意,声音不由自主地压低,似乎怕被认出。

这下,姜玉珠更疑惑了:“你是不是找错人了?”

原主虽然不是啥好人,却也算不上恶事做绝。

姜家人主要走的是贪腐和拜金路线,偶尔欺负欺负人。

姜玉珠回想原主做的那些事,最多言语嘲讽几句,得心理素质多差的人才会想不开?

至于平头百姓,她是没欺负过的。

黑衣人一股邪火冒出来,怒道:“难道你不是姜玉珠?”

姜玉珠抬了抬眼皮镇定地道:“不是。”

“不是个屁,你化成灰老子都认识你!”

黑衣人眼睛猩红泛着血丝,随后,他拉下面罩露出一张略显稚气的脸。

“罢了,一人做事一人当,送你上路之前,老子就让你做个清楚明白的鬼,省得你到地下见阎王狡辩,阎王再被你的巧舌如簧蒙骗了!”

姜玉珠已经确定,来人有些手段,却构不成大威胁。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谢昭没飞,这一波稳了。

姜玉珠对一旁蹙眉的谢昭道:“妾身仔细回想,的确不认得眼前的小公子。”

被姜玉珠三言两语的激将法,黑衣人沉不住气,差点自报家门:“老子不小了,已经十九!”

谢昭安抚地看了姜玉珠一眼,冷淡地对黑衣人道:“你是翰林院张编修之子张仲?”

谢昭在考中状元后,曾在翰林院任职一年。

大概在三年多以前,张翰林的女儿在参加赏花会的时候突然想不开自缢而亡了。

而后没多久,张编修心灰意冷辞官,连带着张家人搬出京城不知去向。

张仲咬唇,眸色极为复杂,他伤感地道:“没错,死的便是家姐。”

当年他不到十六,父亲官职低微,张家人受到委屈,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咽。

这三年多,张仲弃文从武,他活着唯一的目的是为复仇!

今日皇家春猎,被张仲抓住姜玉珠落单的好机会。

谁想到姜玉珠睁着眼睛说瞎话,还能更无耻一点吗?

难怪姜家人声名狼藉,若是敢作敢当,张仲还高看她一眼。

旧事重提,姜玉珠一时半刻反应不过来,她继承原主全部记忆在脑中搜索,不记得逼迫人自缢之事。

“张公子,你说是我逼死了令姐,有证据吗?”

对比原主,姜玉珠的好处是有嘴,她没做过的事,死都不会承认。

说来也是姜家人奇怪,不在意流言蜚语,因而被扣上不少黑锅。

姜玉珠人麻了。

张仲并不意外:“怎么,你还想抵赖不成?”

“我没什么可抵赖的,就事论事,你说令姐是自缢而亡,仵作验尸确认,又不是我杀人后伪装成自缢,这也能算在我头上?”

“先不说我没欺负过令姐,就算欺负她,她想不开而死,难道张家就没一点责任?”

首先,丫鬟肯定不够尽责。

再者,家庭教育有问题,遇见屁大点小事想不开。

人生没有过不去的关卡,咬牙硬挺总比轻易结束性命更有价值。

三年多以前,姜福禄已经是吏部尚书。

姜玉珠的狐朋狗友皆为高门贵女,她与卫婧不合。

张翰林不过是正七品,张小姐与姜玉珠并不在一个圈子。

京城高门泾渭分明,姜玉珠分析得出,张仲怕是受到小人挑唆,扫射错人了。

事实虽然有些残酷,却颇为有道理。

谢昭压制住眼中的波动,对张仲道:“张公子,人死不能复生,请节哀,念在过往张大人对本官的照顾,本官给你一次机会,勿触碰律法。”

最近一段时日,谢昭开始逐渐了解姜玉珠,她虽然凭借自己的喜好行事,却是个作恶也要光明磊落的人。

“谢大人,您……”

张仲眼里有些许松动,他虽然恨姜玉珠,却分外敬佩谢昭。

今日之所以堵截在此处,事先没有得到谢昭同行的消息。

姜玉珠本还气恼,抓住关键问道:“你是说有人给你送消息?”

张仲抽了抽面皮道:“以你的名声仇家多了去了,这有什么奇怪的?”

张家搬出京城,这几年一直有收到京城的消息。

张仲以为是爹爹做官清廉,因而有人暗中帮忙。

难道,不是这样的?

仔细回想后,疑窦丛生。

姜玉珠翻了个白眼道:“你也不算太笨,是啊,记恨姑奶奶的人多,你算老几?”

突然冲出来喊打喊杀,使得她受到惊吓。

反正此事不能这么算了。

谢昭敢为张仲求情,姜玉珠绝不放过!

被攻击,张仲毫不退让,愤恨地道:“因你的名声连累了高洁的谢大人,你不愧疚?若不是看在谢大人的面子……”

红绣和红锦追上,姜玉珠更有底气,她抱着胳膊凉凉地道:“看他面子?我可谢谢了!”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这年头随便出门行凶都可以被原谅了?

欺负人与行凶害命是两个概念。

谢昭揉揉发疼的额角,难得解释一句道:“夫人,为夫是察觉到此事有蹊跷,因而劝和,并不是徇私枉法放过张仲。”

作为京兆尹,谢昭有敏锐的判断力。

今日张仲出现的时间地点,像是被事先设计过。

临出行之前,谢昭突然被公事缠住。

以往遇见此等情况,姜玉珠肯定带下人先来了,而不是选择等他。

姜玉珠逐渐冷静下来,认为谢昭说的在理。

她是受到沈芷兰点拨,所以决定为自己找个靠山,没靠山找个肉盾也行啊。

张仲不傻,突然放下手中的刀,陷入深思。

这些年,他爹娘在失去爱女的悲痛中不可自拔,日子浑浑噩噩。

张仲把报仇当成唯一,一步一个脚印挺过来。

如果找错了仇人,真正的凶手岂不是逍遥法外?

张仲抱拳道:“谢大人,在下求您查出一个真相,等水落石出那日,在下愿意去京兆尹衙门投案。”

说完,一队黑衣人迅速撤离,来去匆匆。

“老爷,咱们去参加春猎吧,正事要紧。”

眼见张仲等人离开,姜玉珠没有追赶的意思,她察觉到背后的水很深,有一双不知名的黑手在暗中布子,控制棋盘。

对方的势力无孔不入,这个时候团结显得尤为重要,一旦内讧,就是中了暗中人的计策。

“夫人豁达。”

谢昭心中感叹,对姜玉珠刮目相看。

姜玉珠:“……”

道理浅显易懂,她又不是只知道嚣张没脑子的人,难道看起来很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