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辉琛并没睡着，听到推门的声音就闭上了双眼，徒留耳朵不易察觉的微动，稍微不太情愿面对刚才起了冲突的父母。
百善孝为先，他忍了几年，到现在却突然因为小时光和自己的心意对母亲不孝了这一回。
他并不知道，时彦华还在为自己和小时光不断游说。
时彦华用下巴蹭了蹭柳南婉的耳侧，随之嘴唇贴近了她的耳廓，低声呢喃。
“你不觉得，有了小时光，阿琛身上的烟火气多了吗？要是任由阿琛一人扛下去，不怕哪天他的七情六欲尽数斩断吗？”
“还真是这样。”被时彦华耳语的气息垂在自己的耳道里，柳南婉略有些不自在地低下头。
盯着那相拥而眠的一大一小，柳南婉心里原本微妙的不平衡感瞬间消失殆尽。
时辉琛的耳力稍微过人些，父母的交谈声不算太低，由此胸口一软，却在心里叹了口气。
七情六欲尽数斩断？
他有那种可能吗？
时辉琛自己都猜不透，可一瞬间脑海里竟然浮现出纪安浅笑安然的模样，如同白月光一般。
半晌后，时辉琛心神一晃，先是睁开双眼又很快闭上，沉了沉心，才镇定下来。
好像一不见到纪安，他总是轻易想起纪安来，等见到了本人反而有些微妙的烦躁。
小时光没有整天都在睡，哭累了眼睛生痛睡得不久，等他醒来就触碰到时辉琛硬邦邦的胸膛，嘴角不好意思地扯了扯笑容。
好喜欢……很喜欢爸爸……
时辉琛感受到小时光在自己怀里的动作，缓缓地睁开双眼，那深邃的眸光里早就没有了先前几年的警惕和戒备。
“醒了？”时辉琛低声问。
小时光用脑袋蹭了蹭时辉琛的胸膛，刻意和他靠近了许多，侧脸泛上开心的红晕。
“爸爸！”小时光那两只小手紧紧抱住时辉琛其中一只手臂，刚睡醒的声音格外生动又不失软糯。
“嗯，小时光。”时辉琛先是应了一声，很快也唤了怀里的儿子一声，阴云密布的心情隐隐透过几缕温暖灿烂的阳光。
还在病房里的时彦华和柳南婉都听到了时辉琛和小时光的互相呼唤，相视一笑，恍然松了一口气。
还没到中午，医生说过可以出院，但有些注意事项要多多注意。
等两人起来，时辉琛抬手顺了顺小时光凌『乱』的发丝，随之给小时光换下病号服，穿好一套童装，还特意选的加厚款。
很快，时辉琛牵着小时光的手走到时彦华和柳南婉面前，喉咙滚了滚，微微垂首。
“母亲，对不起。”
一句话，有种道不明的意味。
柳南婉愣了愣，心口莫名隐隐发疼，对儿子的道歉满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儿子还是儿子，其实是她这个母亲过去倾注的用心太少。
没能多想一想阿琛的意愿，总是站在自己的角度上，那不是她该有的样子。
“阿琛，可以低下头吗？”柳南婉忽然说了一句，右手还任由时彦华牵着，却骤然加紧了力道。
闻言，时辉琛一阵晃神，微微皱眉，半垂着眼还是缓缓地往前倾了倾身弯腰低头，却没和柳南婉对视。
柳南婉蓦然抬起左手，看不出苍老之态的玉手，在时辉琛的头顶轻轻『揉』了『揉』，“阿琛，该说对不起的是我。”
“对不起，阿琛，我总以为你没长大，总觉得还要『操』点心才能把我过去落下的弥补回来，是我的自欺欺人，害得你不尽快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