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打开就有音乐，她吓了一跳，怕吵醒赵尚之，她躲到主卧外的阳台去看。
那时，寒风凛冽。
她一页一页将这本精美的书看完。
花如练并不笨，她当然看得出来这本书说的是谁的故事，她当然也知道，自己也是故事里的一员。
但她一直是抖着来看的。
双手在抖，身子也在抖，她跟自己说：“一定只是因为天气冷。”
但每看一页，她便逗得更加厉害。
原来赵尚之和祝雪融之间，也有这么浪漫的故事。
看完这本书，尤其有画面感，仿佛她自己也经历了一次这个故事一样。
一起逃难，一起跳舞，跳的是圆舞，你自我手上跳走了，兜兜转转，还不是会回到我手里来？
还有一起散步，这个花如练之前已经见识过，一段路，来来回回地走，只因为不愿分离，只因为想多呆一会儿。
在独白里，花如练还听到了，赵尚之背着祝雪融走了好几圈。
花如练仔细回忆着，赵尚之有没有背过自己？
第一反应是没有的。
没有，没有。
他对祝雪融做过的那么多那么走心浪漫的事情，从来都没有在花如练身上做过。
花如练不禁对比起来。赵尚之和祝雪融所共同经历的，比花如练经历的要丰富得多要浪漫得多要深刻得多要难忘得多。
而她呢？她和赵尚之到底经历过什么？
除了拌嘴，除了他在山林里救过自己，除了他假装上课亲了自己，除了他为了所谓的任务去将自己套路成他女友。
这个故事里，反而是她花如练才是介入的第三者。
最后一页，用海的女儿来比喻祝雪融，那么花如练是谁？王子错认了的救命恩人？
这个时候，花如练又再想起了祝清风跟自己说过的话。
“我跟你说，你清醒点，赵尚之对你的爱，不过是对一件作品的爱，而非男女之爱。还有，你以为他会对你多好？他能对你做的事情，一转身，可以十倍八倍对着雪融去做。”
“你就以为赵尚之没有骗你？他亲你了没？那么我告诉你，他和雪融的关系更加亲密。”
祝清风没有骗她，他说的都是真的。
又一道铁证来了。
花如练直接瘫坐在阳台的地上，浑身抖得更加厉害了。
双手抖到连书都拿不稳了，直接掉到阳台上。
北风嗖嗖嗖地吹过，她觉得自己的脸颊有两道冰凉，慢慢地，这两道冰凉像一把刀一样，似能将她的脸颊划开。
她闭上了眼睛。
这本书有股神奇魔力，会让人一闭眼就想起故事里的情节，如同梦境一样。
她赶紧睁开了眼睛。然后用尽全身力气站起来。
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先冷静，那么，就从先喝一杯热水开始。
她喝的是热水，明明是从恒温热水壶里倒出来的，标着56℃，但是喝到她嘴里，竟然如同冰水一样。
那么，一定是水壶坏了。
坏了的还不止是水壶，一定还有些什么事情。
花如练把杯子放下，坐到赵尚之床边。她伸手去抚赵尚之的脸。
赵尚之似乎是感应到有人摸他脸颊，一把捉住花如练的手，按在自己脸上。
只有赵尚之的脸和手是热的。
花如练发现此刻心情不知如何形容，不应该是哭的，也不应该是气的。
那么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情绪呢？
她还要不要相信面前的这个人？
几年来，赵尚之是真的对自己好，而且是真的愿意宠着她，凡事都愿意替她争取为她着想的。
到底是真是假呢？
她曾经问过小容，小容说，赵尚之收她为徒后没多久，就接了祝雪融的单。
也就是说，赵尚之接触祝雪融的时间，和接触自己的时间一样长。
如果说他对祝雪融的那么多年感情是假意，是任务，那么，难道对花如练的就是真的吗？
如果说他对花如练那么多年的感情是真心，那么，对祝雪融的就是假的吗？
祝雪融可丝毫不比自己差。
花如练没有信心去相信赵尚之只爱自己而不爱祝雪融。
面对祝雪融这样的美到骨子里的女人，如此痴情如此细腻如此善解人意的女子，她花如练身为女的都未必能抵挡，更何况是男人呢？
这时，赵尚之握着花如练的手来蹭自己的脸。
花如练轻声喊：“尚哥。”
赵尚之低声“嗯？”了一声。
花如练不管他是否能听到，她问：“尚哥，你对我，到底是不是真心的？尚哥，你还有心吗？有的话，是不是只有一颗心呢？这颗心，又用在了谁身上？”
赵尚之又低声“嗯？”了一声。
随后，他喊的是：“雪融。”
花如练其实已经听清楚了，但她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她又再问一次：“尚哥，你喊我吗？”
赵尚之又梦呓了，迷迷糊糊的听不清楚他说什么，但是他最后喊了一个名字倒是喊得很清晰的，他喊：“雪融。”
花如练随即抽开自己的手。她踉踉跄跄地打开门，逃也似的走了。
都是她亲眼所见的。她没有冤枉赵尚之半点。
如果一个男人，连做梦都会见到一个女人，还会喊着她的名字，那么这个女人在这个男人心目中一定很重要。
因为梦是潜意识的东西，正因为不能控制，又是最真实反映一个人内心感受的，所以既骗不了别人也骗不了自己。
花如练走出别墅门外，并不能叫到车。她觉得自己浑身的力气不够用，不知道为何有种虚弱感和虚脱感，她坐在别墅外头院子里的一块石头上。
冬夜，很冷很冷。冷到心里面去。
不知为何，花如练哭不出来，甚至连叫都叫不出来。
她只是用双手掩脸，心中想着，我才是涉足别人感情的那个人。
赵尚之大概对自己也有过真情吧，只是，这段真情，是对于一件作品的真情，作品，是不能和爱人并肩的，作品，是不能入梦的。
她一个人脑袋空白地坐在这个地方，不知过了多久。
不，不能睡在这里，不能一直不走，等第二天赵尚之出来看到，又该笑话她了。
此刻如何是好？这个时候，谁最能给自己安慰？
许来樱。花如练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许来樱。
但是不能，不能这样，如果不爱许来樱，就万万不能拿他当救生圈，他许来樱并不欠她的。
于是，她想了想，还是把电话打给了小容。谢天谢地，小容有接她的电话。
小容来接花如练的时候，虽然只有暗光，但都能感受到花如练这个人只剩下一副无神无力的躯壳了。
她几乎是称起花如练来上车的。上了车，她连忙发动车子开了暖气。
等足够暖和了，她才问：“如练，发生什么事了。”
“小容，你还叫我如练。”花如练还知道说话，但是已经气弱。
“你怎么会在这里出现？你怎么了？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小容被花如练的这副样子吓到了。
这些年来，小容一直陪在花如练身边，她们一起成长一起出任务，花如练总体来说都是很顺当的，但是中间也有过几次打击。她很清楚，不管是公是私，花如练受过的那几个打击也不算小，她也常常有不开心和很累的时候，但很少像这样奄奄一息。而且，她会哭，会喝酒，会发泄。
如今，如今她只是面如死灰，散软着身体，败丧着脸，仿佛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一样，一句话不说，也不哭。
小容继续问：“如练，如练，你还好吗？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花如练没再说话。小容都快急哭了。
她加速将花如练送回家去，花如练这时才说话：“不，不要，小容，求你，不要将我送回去哪地方，不要，以后都不要，永远都不要。”
“那你今晚住哪里？”小容问。
“酒店。”
“不，这个情况不能送你去住酒店，你来我家吧，我家有好酒。”小容直接将花如练带回家。
她一进门，放下花如练到沙发上，连忙去拿酒来，已经斟好递给花如练。
花如练接过酒，放下，而后直接瘫软在沙发上。
小容知道大事不妙了。她去打电话，但电话并没有人接，小容急了，说：“赵老师你快听电话吧。”
花如练一听到赵老师的字眼，连忙将小容的电话打掉，说：“不要，答应我，千万不要找他。”
小容实在受不了，大喊：“你和赵老师到底发生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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