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前，她曾让小容着重查他取向，但他在这方面行事诡秘，并没什么直接证据能确定他的取向。
但根据资料显示，他确实一直和一位名为王英杰的男人来往甚密。
这位王英杰，即是王非瑟。
有时候，感觉是凌驾于理性分析之上的，这一点花如练深信不疑，她又不是十足蠢钝儿，根据许来樱这两天对自己所作所为显示，他多多少少是对自己有点兴趣的吧。
不知道是处于职业素养，还是天生，花如练对雄性荷尔蒙格外敏感。
许来樱身上就是散发着浓烈的雄性荷尔蒙。
而作为他母亲的许夫人，怎会不清楚自己孩子的取向？既然是早就留意到了的事情，不可能拖到现在还误会自己孩子的取向？
她决定根据这些分析，再凭直觉赌一赌。
于是，她很冷静地，很肯定地说：“许夫人，其实你我都很清楚，许来樱根本就是喜欢女人的，你为什么还要给我下这样的单？”
许夫人虽然尽量不动声色，但有那么一刹那，还是很自然地轻微地惊了一下，她一口否认：“不，来樱从小不近女色。”她的语气特意加重，声音上扬，眼睛向右看着。
花如练静静盯着她看。
许夫人抬起右边眉毛，摸了一下脖子。
她撒谎。
花如练的疑惑渐渐开始明朗。
她再出一招：“可他已经跟我坦白了，他喜欢的是女人，他也已经证明给我看了，至于是怎么证明，这就不用我细说了吧！当然，他当时是情不自禁证明的，所以，你们的消息还没有同步到。”
许夫人也不傻，不是轻易能被人套路的，她说：“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完成任务了？”
如此轻易就打了太极。
花如练不肯放弃：“怎么可以说是我完成任务了？你下的单，是要求我将他弯变为直，可他，原本就是直的，那按照夫人的要求，严格点来说，我是不是要先将他从直变弯，再从弯变直？”
许夫人还在想着如何绕开这个话题，她顿了顿，说：“那倒不至于，我只要一种结果，前因如何我不管，你若是觉得自己完成任务了，可以结单，我自会去验证是否完成。”
如此，许夫人话说得这么密，貌似是要隐瞒什么。花如练也不便继续追下去了。
终于，有人通知寿宴开始了。
许来樱一见到花如练，就捉着她的手，拉她坐自己身边。
他所坐的主桌很大，可以容纳20人，陆陆续续也坐满了人。
没有想到，祝清风也成为座上宾。
也是，他们原本就是亲戚。
这一次，花如练终于得以见到祝清风身边的女人了。
和祝雪融有几分相似，但很年轻，花如练一时间无法分辨她到底是祝雪融的姐姐还是小姨。
不可能是妈妈，那样子，看起来，顶多三十出头。
这女人，气质优雅如兰，皮肤晶莹剔透雪白无暇，身段苗条，鹅蛋的脸，眉眼精致，和祝雪融一样，有着天鹅美颈。
她当下只顾招呼着身边的人，临于座前，可还无暇坐下。
花如练问隔壁的许来樱：“她是谁？”
“你猜。”许来樱非要不直接说。
“祝雪融的姐姐？”
许来樱便笑着喊：“小姑，我女朋友说你是雪融的姐姐。”
小姑？
这位小姑转过头来，知道是听到溢美之词，笑意盈盈，也奉承着说：“听说你女朋友是一等一的美女。”
但等她看清楚花如练的那种脸了，原本还是笑着的脸立马僵住。
祝清风见状，将她的手握了过来，花如练看到她的手在祝清风手里抖着。
许来樱似乎也觉察到什么了，他起身介绍：“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女朋友凌俐，这位是我的小姑，她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叫许余怀，你看不出来吧？她是雪融的妈妈。”
许余怀的脸还在僵着，花如练看在眼里，也拘谨起来了，她坐下之后，趁没人注意才问许来樱：“那么你的这位姑父，应该就是她的丈夫了吧？”
“是的。都很年轻吧？”许来樱说。
她自己都还记得，凌俐关于祝清风的所有认识，只停留在知道他是许来樱姑父这一点上。
最怕出席许家的宴会，一大堆认识的人，可偏偏全都要装作不认识，又机关重重，很容易顾此失彼，而且许家的人都像成了精似的，说不定一时不小心，就露出马脚。
许余怀应酬了一小下，又在盯着花如练看，她低声说：“太像了。”
几乎是没有声音的，但是花如练读到了唇语。
许余怀认识罂粟。
所有见到花如练之后会有这副表情的人，都是认识罂粟的人。
好戏像是要轮番上演的意思，这下，轮到赵尚之携着祝雪融上席。
赵尚之不再将头发蜡起来了，剪短了些，留了恰当的流汗，轻轻松松干净利落，比起之前，更加青春更加精神。
好像，自从她上次说过他的发型问题后，他就换了这个发型了。
餐前小菜上了来，许余怀将转盘转到花如练面前，做了个请的手势，说：“凌小姐，请起筷。”
一下子，就摆正了主人姿态的样子。
许来樱说：“小姑平时没什么事都不出现，这次好不容易出现了，我岂敢劳烦小姑帮我招呼女友？”说罢，他夹小菜到花如练碗里。
许余怀问：“来樱啊，从来没见你对哪个女人这么上心过，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花如练一听，心中“哇擦”了一下，但不敢做过多表情，她只是微笑，这种场合，许来樱可以挡的了。
许来樱果然是能挡的，他将问题反弹回去：“表妹呢？她什么时候要和易中哥结婚？”
哦，对了，此刻赵尚之可是方易中啊，你说出席这种宴会累不累？还要许来樱来提醒。
赵尚之不语。
祝雪融看了一眼赵尚之，说：“八字还没有一撇呢。”
尬聊终于停了下来。
花如练全程觉得闷坏了，但好在，可以看看赵尚之和祝雪融秀恩爱。
赵尚之可是连鱼骨都剔静了才放到祝雪融碗里的。
祝雪融杯中的茶凉了，他就去倒掉，换些热的来。
哇，简直无微不至。
她这个徒弟是无福享受到这些的了。
许来樱大概是受了感染，总是帮着花如练夹菜，花如练实在受不了了，小小声说他：“我自己夹，我又不是小孩，哪用你照顾？”
许来樱一听，说：“哟，这话是要说给谁听的？”
终于熬到宴会散去。
花如练像一条鱼从陆地回到海里一样，她松了口气。
但许来樱还要招呼宾客，叫她稍等一下他送她走。
花如练不想等，这种鬼地方谁像多呆一秒？
她走出门去，发现真的很难打车，于是她至少打电话叫小容来接。
在等小容这期间，免得遇到许来樱的皇亲国戚，她找了个林荫小道的长椅躲了起来。
但躲得了甲却撞到了乙。她听到那边有人低语。
“你留意到了吗？那个凌俐每次来都能成为全场焦点。”像是祝雪融的声音。
听到了有自己的名字，花如练格外注意听着。
“凌俐？我不知道，在我眼中，你才是永远的焦点。”这肯定是赵尚之的声音。
真是会说话。每一道送命题摆在她面前，全部变成加分题。
“她是真的很美。”祝雪融由衷地说。
“不及你。”赵尚之知道她想要什么答案。
祝雪融却说：“易中，你对我那么热，可你的心却是冷的。”
“我到了今天也没有给到你足够安全感吗？可否明示，我怎样才能做得更好？”赵尚之反而问。
“就是你做得太好了，好得像是假的。”祝雪融也是敏感之人啊。
赵尚之将她拥入怀，说：“那恐怕我以后，只会更假了。”
真是妙，赵尚之的每一句话都足以封为泡妞的金科玉律。
祝雪融转而说：“很多人看着凌俐的眼神都是热的，鹤表哥是，樱表哥是，好像，连你也是。”
祝雪融啊祝雪融，你这样说话到底累不累？每一道都是送命题，和你约会恐怕都闯关游戏吧？
但赵尚之似乎乐此不疲，他说：“可不是吗？我发现连你看她的眼神也是热的，这个凌俐可不得了了。”
祝雪融被逗笑。
赵尚之提出：“夜凉，风大，我送你回去吧！”
“可是，我还想跟你多散一会步。”
“好，这条路走完了，我们再来回走多几次吧。”赵尚之满口答应。
“哈，我总是想起，你每次送我到家门口，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于是又再拉着我走到路口重新走一次。”祝雪融说。
“可不是嘛，都做到这份上了，你居然还说我的心是冷的。”赵尚之委屈地说。
真会调情，连半生缘里的桥段都搬出来了。
这才发现，好像赵尚之也对自己这样柔情过，也说过很多令她感动的话。
但转身，即可可以对另外一个人说更腻人的情话，做更柔情的事。
是训练有素吗？
花如练有点失落，她懒得再听下去。于是走出校道，去等小容来。
有人从她身后拉住了她：“你去哪里了？转身就不见了，害得我连亲朋都不能招呼就出来找你。”
又是一阵秋风吹来，花如练双手抱紧自己。
许来樱又脱下外套将整身子套上，顺势搂入怀中，说：“走，我送你回去。”
衣服里还有许来樱的留存的体温和香气，忽然间由冷到暖，也能叫她感动。
她没有多想，抬起头来问许来樱：“你其实，是不是喜欢我的？”
大忌大忌，执行任务的时候，最最不应该率先问出这句话，代表沉不住气，还能被对方吃死。
方才难道祝雪融说了这么多还不是围绕着“你其实是不是喜欢我”这个中心思想来展开，可人家沉得住气，硬是把这句话憋了回去，情愿变换着各种方式来问。
连祝雪融都比她做得好。
她为自己说出的话感到懊恼。
这时，许来樱注视着她，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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