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赵尚之一早便登门授课。
他依然是西装革履，依然是把头发蜡得发亮。
他坐在大厅中，英子出了门，只剩下二人。
赵尚之第一句话就问：“我今天吸引你吗？”
“啊？”花如练被问得措手不及。
赵尚之看到花如练惊慌多于陶醉，略有失望。
他又问：“那你猜，你吸引我吗？”
花如练更加手足无措。
赵尚之叹气：“早知道你不会是聪明伶俐的学生了。笨学生，我已经在上课了，你怎么还不在状态中？”
花如练低头，看都不敢看赵尚之一眼。
“你知道你有什么问题吗？你的眼神喜欢躲避别人，你不敢很真诚地和别人进行眼光交流，这习惯不好，给人感觉是你不够自信不够光明磊落，目光也没有焦点，如何聚神？眼大无神，如何吸引人？这得改，现在，正视我，焦点停留在我眼睛下方一点点就好。”
花如练抬起头来，几乎要深呼吸一口气，才看着赵尚之的鼻子。
真是奇怪，单看也不觉得他鼻子非常好看，为何他五官组合一起却有神奇效果？
“只有自卑的人或者心虚的人才不敢正视别人，你看看你是哪种，这习惯，这一刻开始就得改。”
花如练唯唯诺诺：“是。”
赵尚之不知从哪里拿来一副墨镜，给花如练戴上，说：“现在戴上墨镜，敢不敢直视我的眼光？”
果然有了奇效，花如练戴上墨镜后，眼神不用四处逃避，她敢盯着赵尚之看，敢从头到尾细细打量他。
真是好看。
赵尚之满意侧了侧头：“嗯，看来我还是可以吸引到你的。”
他说完，掩不住脸上喜悦，坐下，自己沏茶。
“我们所做的很多事情，都是为了吸引，我们这行是，行行都是，工作是，生活也是。”
赵尚之说着他的大道理，一边还沏着茶，一切就像在拉闲话家常似的。
“猎手这行，就是专职于吸引异性。一见钟情，日久生情，好感，欣赏，喜欢，爱情，思念，恋恋不忘，这所有的字眼，全部离不开一个词，吸引。”
“我们要做的是，如何吸引目标人物，你知道什么样的人会被什么人什么事吸引吗？”
花如练摇头，说：“等我知道这些的时候，大概就可以出师了。”
赵尚之继续说：“还不能，单纯是知道有什么用？你还需要具备想吸引谁就可以吸引谁的能力。你要做到游刃有余地进入别人的心，又可以若无其事地退出一段感情。唯有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方能保自己周全。”
赵尚之说的话都很理论化，但花如练知道，这些必是他久经沙场之后的精髓提炼。
“在正式授课前，我必须跟你强调‘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这十个字。具备过万花丛的能力不算难的，难的是，要把守要克制。千万不要假戏真做，把自己的感情都搭进去了。还有，要能全身而退。切忌切忌在情欢之场中，因为在敏感和麻木中飘忽不定而迷失了自己，一旦迷失了，就是所谓的丢失了灵魂了。”
花如练俯首倾听。
“如何可以做到‘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我在此要先给你打免疫针，你要记住，你不是所有任务事件中的女主角，你只是一个局外人，每一次谈情，只是任务。”
“我知道我现在说这些很抽象，你还无法体会，你先抄下这些话，将来迷茫了，翻开来看看，你就知道其中真义了。”
花如练认真抄下赵尚之的话。
赵尚之双手紧扣膝盖前，呼出一口气，而后说：“不管外界将我们这行说得怎样高大上，很悲哀地告诉你，其实我们的实质就是玩弄爱情。很多时候，我们要做的就是千方百计地走入一个人的心，很快又要毫不留情地走。”
赵尚之说着，拿起茶杯喝茶，叹了口气，说：“造孽啊。”
他说着，看到花如练在笔记本上写上四个关键词“玩弄爱情”。
便问：“我们要玩弄的爱情，到底是特么的什么东西呢？”
花如练一时也说不上来，从古至今，这东西最虚。
“爱情，词义解释是，人与人之间的强烈的依恋、亲近、向往，以及无私并且无所不尽其心的情感。从生物学上来说，有人说是心动，有人说是头脑发热，其实更准确来说，是激素在作祟。”赵尚之说。
“激素？”花如练以前大概听过。
“嗯，苯基乙胺，多巴胺，去甲肾上腺素，内啡肽，后叶荷尔蒙，不同的阶段，有不同的激素支撑。”
涉及化学名称，花如练不知具体用的是哪些字，她记得仓促而迷茫。
赵尚之直接甩给她一叠资料，说：“这节课，我们先从生物学角度去看爱情，资料这全有，你不用记笔记，认真听我讲就好。”
花如练没有想到，赵尚之不仅是猎手培训师，还是个生物和化学老师。
在剩下的一个半小时里，他就给她讲产生以及维持爱情的激素。
花如练觉得获益匪浅。
将要结束的时候，赵尚之把茶叶都换了，重新再泡一壶茶。
“你爱过人吗？”赵尚之一边洗茶叶一边问。
“爱过。”花如练并没有迟疑，她也知这是他明知故问，她明明告诉过他自己爱了一个人十年有余了。
“你爱他的时候，是不是甘愿为他做一切事情？”赵尚之又问。
花如练点头。
赵尚之重重放下茶杯，说：“这，就是我们的目的，让他们甘心为我们做我们想要他们做的事情。”
花如练竟也不自觉地深深叹了一口气。
“现在，你知道这行，其实并不好玩了吧？”
花如练摆摆手：“玩过才知道。”
赵尚之笑，倒出一杯茶，一口喝完，放下茶杯就说：“今天先到这里。记得帮我洗茶具。”
他一说完，便走了。
花如练拿起那叠资料复习。
原来爱情那么美好的东西，也可以用生物学和化学来解释，这样一分析，发现爱情不再浪漫。
两人像约好似的，赵尚之前脚走，英子就后脚进。
她差人送来一座钢琴，摆在客厅一角。
花如练看着别人进进出出，原来添置的东西远不只钢琴一架。
英子说：“无常，你要开始练18般武艺了。”
就此，琴棋书画，舞蹈瑜伽，历史时政，经济股票，礼仪红酒，美容保养，设计风水，奢侈品牌，心理学情绪控制，这所有的课，全面铺开。
英子说，现在还好，等鼻子的修复期一过，她还有大把运动课程要学，保龄球高尔夫，羽毛球跆拳道，射击骑马，滑雪冲浪，攀岩越野，全部要学。
花如练忙得都没时间想念成西扬。
以前高中，一共学9门功课，花如练已经觉得苦不堪言，现在加倍而来，要多累有多累。
常常是，一趴下，就可以倒头大睡，而后第二天在闹铃中惊醒，把脸贴着被子温存半分钟，即刻跳出来去洗漱。
但她不敢喊累，她不能辜负白无常这名字，由此，她十分好学，也十分刻苦。
一个星期下来，不用过度节食，她已瘦了3斤。
一个星期后，她要拆护在鼻子上的胶贴了。
拆下胶贴的时候，花如练惴惴不安，前后会有什么不同？她要面对全新的自己吗？手术会不会失败？恢复得会不会不理想？
她心跳加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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