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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志平也是贪生怕死之辈。

他不愿意爹娘被凌迟。

同样自己也不想被活剐。

顾芸娘曾经在内宅混过的人,迟曦的反常,让她心生警惕。她怀疑是迟曦要将她赶走,如果这个猜疑是真的,那么迟曦那一番话,看似是警告方志平,实则是在威胁方志平,不许他吐『露』真相。

如果她猜对了,方志平的爹娘恐怕在迟曦手中。

方志平不想死,也想护住自己的爹娘,不知道该如何选择。

或许最后他扛不住招供,到底是太麻烦了。

苏景年身上的戾气太重,这并非一件好事,若是能轻易解决的事情,她不想苏景年用残暴的手段去解决。

所以她才会有那么一问,给方志平看见希望。

只要他能够如实交代,不但不会要他的命,还会处置掉幕后之人。

方志平见识过苏景年的手段,知道他一旦交代出来,那人逃不出苏府就会被处置掉,又如何能有机会腾出手去收拾他爹娘?

这种情况下,方志平绝对会选择对自己最有力的!

迟曦的威胁不再是威胁,她自然无法压制住方志平。

这种事情稍微动一下脑子就知道,偏偏对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苏景年懒得去费神。这种事情,只要不无辜,一句话吩咐下去就行了,自然有人去办。

对他来说,杀个人,犹如砍个萝卜。

正是如此,才会遭人惧怕。

不敢轻易招惹。

“我招!”方志平跪伏在地上,那种深入骨髓的恐惧,无法抑制身上的颤抖,“是……是……”他对迟曦心中有畏惧,这个名字像一根鱼刺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又堵得难受。他看到高非动了,吓得一哆嗦,嘴唇颤抖道:“是迟姑娘!”

毫不犹豫,也不吞吐,一吓唬,顺溜的说出来。

一道如冰刺的目光落在他的后背上,浑身沁出一身冷汗。

迟曦早在顾芸娘问出那句话的时候,她心惊肉跳,就连呼吸都屏住了。

果然,方志平将她给抖出来。

扑通跪在地上,手指绞拧得发白,仓惶道:“主子,我……奴婢……”喊冤的话,在苏景年冷漠的目光下,她吞咽进肚子里,咬着下唇,双手掌心贴在地上,深深跪伏在地上,“这件事是奴婢做的,顾芸娘厨艺虽然好,但是她对主子不怀好意。那一日您与她在屋子里的对话,奴婢全都听见了,她亲口承认自己想做您身边人。

奴婢跟在您身边十年,亲眼见证过您对夫人的感情。您希望奴婢莫要忘记夫人的恩情,奴婢今生今世,都不敢忘怀。无论是知道您对夫人情比金坚,还是因为夫人对奴婢的恩情,奴婢都不能让心术不正的女子接近您。才会收买方志平,让他在您的饭菜里加重调料,想要将顾芸娘赶出苏府。”

“主子,奴婢是为夫人感到委屈。她那般爱您,不会舍得您一个人孤苦伶仃。但是也绝不希望,您和一个不是真心爱您,带着其他目的的女子在一起。”

迟曦眼底落下泪水,“奴婢是下人,不该逾越,『插』手主子的事情。可奴婢一片真心护主,无论是主子对奴婢的恩情,还是夫人对奴婢的救命之恩,奴婢都不愿见主子被人利用,希望有一个真正爱护您的女子陪伴在您的身边。”

顾芸娘诧异的看向迟曦,像是重新认识她一般,一年的相处,她从来不知,迟曦也是一个巧言善辩的人。

这一番话,没有任何的漏洞,但是顾芸娘总觉得不对劲。

她抿紧唇瓣,看向迟曦。迟曦眼睛里蕴含着泪水,泪眼盈盈地望着苏景年,那一种眼神,让顾芸娘幡然醒悟过来,终于知道是哪里不对劲!

也终于知道迟曦的敌意来自哪里!

迟曦恋慕苏景年,而她对迟曦来说,构成威胁,才会视她如敌。

顾芸娘心绪翻涌,最后只剩下满腔的无奈。

她从来没有往这边想过,所以根本不知道迟曦对苏景年生出这样的心思。

如果是这样的话,一切就说得通了。

顾芸娘抬眸看向苏景年,他面容俊美却偏向阴柔,迟曦与他朝夕相处,对他生出恋慕也并不意外。只是迟曦没有摆正自己的位置,她没有将这份不该有的心思斩断,反而放任自己想要得到更多,甚至为此用了计谋。倘若这一计不成,下一次,她又会做出什么事情?害人吗?

顾芸娘心冷,目光也冷下来。

苏景年垂目睥睨着迟曦,沉默不语。仿佛在思索她话中的真假,有似在想如何处置她。

迟曦表面是勉强维持镇定,她搬出文曲颜,是因为她知道这是苏景年的软肋。文曲颜用一命,换了她的,苏景年不会轻易要她的命。

苏景年不开口,她紧绷的一根神经,没法松懈下来,连呼吸都放缓了。收拢的掌心,都洇出一层薄汗。

等待着苏景年的宣判。

高非握着剑站在一旁,看着委屈落泪的迟曦,他垂着眼帘,“主子,迟姑娘并无坏心,她只是失了本份。”

苏景年闻言,侧头看高非一眼,“年龄。”

高非不明就里,“二十五。”

“可有婚配?”

“没有。”

苏景年得到要的答案,转而对迟曦说道:“你在我身边十年,该知道我的规矩。你如今是二十一岁,早到婚配的年纪。夫人若在必定已经给你婚配。”

迟曦心中一惊,睁大眼睛,难以置信。

“主子……”

“高非与你年纪相差无几,甚为般配,我今日将你指给他。”苏景年直接说出他的决定,“你今后不必在我身边伺候。”

高非懵了。

他替迟曦说情,转头苏景年将人指给他!

“不!主子,奴婢不嫁!我的命是您和夫人给的,这辈子发誓守在您的身边,不会嫁人出府!”

迟曦反应格外的激烈,她不相信苏景年不知道她的心意!明知她心里装的是他,他竟也狠心将她指给一个她不爱的男人,她如何甘心啊!

十年的陪伴,她无微不至的照料,他说断就断!

一点情分都没有!

“主子,请您收回成命,奴婢知错了!今后再也不敢『插』手您的事!”

“你这些年尽心尽力的伺候我,可『乱』了规矩,不可不罚。高非,你带她去下去。”苏景年面无表情,目光沉郁,又道:“你们都是无父无母的人,明天将婚成了。”

迟曦泪水成串的掉下来,她早就知道苏景年是铁石心肠。

只有在文曲颜面前,才会百炼钢化为绕指柔。

没有想到这次她搬出文曲颜,非但没有免去惩罚,反而还离开苏景年的身边。

迟曦面『色』惨淡,或许是他知道自己的心思,才会将她赶出府,随便找个男人将她打发了,让她断绝这个念头。

高非被指婚,头脑发懵,还来不及喜悦,听到苏景年让他亲自动手惩罚迟曦,浑身的血『液』被冷冻成冰。

主子这是对他的试探吗?

如果他没有按照规矩去动手,势必不会得苏景年器重。

而他若是动手,只怕与迟曦的‘夫妻’感情,是不能更进一步。

高非知道迟曦对苏景年来说,让他厌恶了,不想再看见迟曦。就是怕迟曦贼心不改,还会继续作『乱』。

而他跟在苏景年身边有五六年的时间,没有理由的将他给调走,会让下属寒心。

所以给他选择,如果想要迟曦,就不给迟曦动刑,苏景年便会扣一顶帽子下来,让他名正言顺的离开!

而若是想要留在苏景年身边,必定要舍弃迟曦,如此就不会因为迟曦,而出现背主。

这一刻,高非知道自己也逾越了。

或许,从他开口向苏景年求情的那一刻起,就不再被他器重。

“属下遵命!”高非心里已经有了取舍。

他要带迟曦离开。

随后,苏景年让管家拖方志平下去,杖责四十大板,逐出府。

等人退散,屋子里只剩下苏景年与顾芸娘两个人。

顾芸娘至始至终,安静的看着苏景年宣判。

算得上很公正了。

迟曦算起来,并没有做伤天害理的事情,就是在饭菜里加调料。

而迟曦是她死之前救的,苏景年对她到底是有一点不同。

这些年迟曦照顾苏景年也算尽职尽责。

他给迟曦一次机会,将她赶出去。

顾芸娘叹息一声,只希望迟曦把握住这一次机会。

想到迟曦将她当做护身符,不由觉得好笑。

再管用的护身符,用的次数多了,也会失去效用。

“我让人送他们离开梨花村。”苏景年声线略微低沉。

顾芸娘点了点头。

苏景年见她情绪低落,闷闷不乐。他径自走到桌前,倒一杯水递给她,“这是最后一次。”

这是许诺。

顾芸娘了解苏景年,他看似冷酷无情,可内心却有一方柔软。

“我知道,她是你身边的老人,做的事情并未触及底线,罪不至死。我担心她会钻牛角尖,走不出死胡同。到时候对你我心生怨恨,做出害人『性』命的事情。你派人跟着她,如果她有异动,你就……”顾芸娘说到这里不再开口,她还是希望迟曦能够重新生活,高非是喜欢她的吧。如果迟曦贼心不改,做害人『性』命的事情,她不会心软。

“高非是聪明人。”

这也是苏景年为何不随便给迟曦婚配一个人的缘故。

“哦。”

顾芸娘真的没有想到,当初那个腼腆怕事的丫头变了。

说不难过是假的。

可人心最易变,谁又是一层不变的?

她捧着茶杯,喝一口茶,是她喜欢的茉莉花茶。

苏景年看着她喝完一杯茶,眉目舒展,显见的心情愉悦,他眸光一动。

“好喝吗?”

顾芸娘捧着杯子,含笑道:“好喝!气味清香,口感柔和,不苦不涩。”她将杯子递给苏景年,语气里透着对亲近之人的娇憨,“杯子太小了,我都还没有解渴,你再给我倒一杯。”

她的嗓音轻细,尾音勾着,像是在撒娇。

苏景年望着面前的瓷杯,喉结轻滚,目光落在她昳丽的面容上。

分明是完全不想像的人,唯独一双眼睛,脸上的笑容,让他在她身上看见文曲颜的影子。

而这段时间,处处看似不经意的试探,都让他愈发的笃定。

今日她这自然而然的亲昵,像极了文曲颜磨着他去帮她做事。

你给了我希望,如果你不是……

这个念头一瞬,就被他给抹去。

他不敢,也不愿去想那一种可能。

“好。”苏景年嘴角微不可见的上勾,接过她手中的杯子。

两人的手指无意间相触,顾芸娘触电般收回,杯子‘啪’地落在地上,碎裂成片。

惊醒如置梦中的顾芸娘。

她涨红的面『色』,瞬间苍白。

“我……我不是故意的。”顾芸娘握着他触碰过的手指,只觉得指尖发烫,火烧火燎。“我家里条件不好,院子里种了一片茉莉花,我将它们采摘下来泡茶,这样就能剩下茶叶钱。”

苏景年看着她遮掩,眼底微微兴起波澜。

他低低‘嗯’一声。

“我知道。”

顾芸娘触及他的眼神,惊了一下,她仿佛看见他的纵容。

眼花了吗?

可她想起这段时间的相处,他给自己的东西,都是按照她前世的喜好。

顾芸娘脑子嗡嗡的响,僵立在原地。

他是信了吗?

顾芸娘看着苏景年让人进来将碎片清理干净,而后折身去桌边,重新拿起一只杯子,给她倒一杯茶。

她掌心温热,垂眸望着茶水中沉浮的花瓣,喉咙发紧。

很想问一问他:你相信我是文曲颜吗?

还未问出口,就看见他自袖中拿出云暮送来的那一封信。

苏景年撕开信封,抽出一张信纸,看完里面的内容,手背上青筋狰狞。

顾芸娘目光扫去,苏景年将信纸『揉』成一团,她只来得及看到‘皇觉寺’几个字。

“你有事要处理,我先去看多味。”顾芸娘见他望来的眼神复杂,之前的轻松明快被沉重取代,苍凉荒芜,掩不住眼底的失望。

她不知道信中说的是什么,从他的反应中,与她有关。

皇觉寺,那是除国寺之外,最有名的一个寺庙。

恍然间,她想起什么来,他还是不信的,所以去向大师求证?

而信中的内容,是告诉他这世间有借尸还魂一事,还是没有呢?

顾芸娘不知道,心里『乱』成一团。

如果信中说没有,而她再次向他坦白,不知道他会选择相信谁。

『摸』着自己的脖子,熟悉的窒闷感汹涌而至,仅仅只是回忆而已,她的身体便会出现反『射』『性』的呼吸困难。

到底是让她留下深刻的阴影。

顾芸娘深深吸一口气,让自己不要去想,无论信中内容是什么,苏景年都会做出一些相应的事情,她很快就知道了。

苏景年望着她走去内室的身影,掌心的纸团有些扎手。

他坐在书案后,将纸团重新展开,云暮在信中说这世间无神佛,自然也无鬼魂。寺庙里的得到高僧,不过是已经觉悟,看破凡尘的人。

也是在告诉他,无天道与鬼道,也就不会有借尸还魂一事。

苏景年手肘支在书案上,掌心贴着脸,心中十分失望。

这段时间的相处与试探,他越来越相信顾芸娘就是文曲颜。

他看到云暮的这封信,心中的第一个念头是这帮秃驴,果真是骗子。

苏景年将信纸扔在桶镂里,望着内室,听着顾芸娘低低柔柔的嗓音与余多味交谈,眼中的阴郁散尽。

他相信自己看见的,感受到的。

好几次,他看见顾芸娘欲言又止,似乎想与他坦白什么。

或许是她的身份?

想到是因为自己那一日掐着她的脖子,让她退缩,不敢将真相告诉他,苏景年难得的生出懊恼。

她就是颜儿,本就是被人勒死,对她来说,该是很畏惧。而他又犯下错误,掐上她的脖子,只怕再次造成伤害。

难怪她愈发的谨慎,不敢再轻易的告诉他,她就是文曲颜。

甚至好几次『露』出端倪,她也在描补。

自作自受。

就是如此吧!

不多时,顾芸娘牵着余多味从内室出来。

余多味撇下顾芸娘,蹬蹬蹬地跑到苏景年的跟前,“将军,我可以回去了吗?”

“不可以。”苏景年的目光始终看着顾芸娘,她却在避着他的视线。“你们今日留下来用晚膳。”

“啊?”顾芸娘茫然的看向苏景年,他们一起吃饭?

苏景年拿起一本书册,翻开一页,“不愿意?”

顾芸娘心中警惕,果然来了!

待会吃饭,他又要出什么昏招?

许久没有等到顾芸娘的答复,苏景年抬头望着她,“你想要踩着我出头,对你来说,不是一次难得的机会?”

顾芸娘惊住了。

他的意思是给她一次攀高枝的机会?

“看来你撒谎,并不是要……”

“我没有撒谎!惊喜来的太快,我被砸晕头,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顾芸娘将余多味留下来,看着外边的天『色』,“我现在就去厨房做饭。”

“不必,管家会安排。”

说完这句话,苏景年重新看书,不再多言。

顾芸娘偷偷地观察苏景年,捉『摸』不透他到底要干什么。

暗暗提醒自己,待会可别大意,着他的道!

她望着书案后,书架覆盖一面墙,整整齐齐摆满书册。

“你这儿有百家姓吗?”

苏景年回头看一眼书架,从第三排中间抽出一本书,放在书案上。

顾芸娘拿着书册,抱着余多味坐在圈椅里,“再过两天,多味就要去私塾念书了。娘先教你认几个字?”

“好!”余多味眼睛放光,靠在顾芸娘的怀中。

顾芸娘指着第一行,“赵钱孙李。”

余多味跟着读一遍。

“周吴郑王。”顾芸娘觉察到苏景年在看她,后知后觉地问道:“我们吵到你了?”

苏景年靠在椅背上,望着对面一大一小,齐齐看向他。口中虽然说着打扰到他,可眼中并无半点的歉意,甚至带着笑,仿佛在说‘就算吵到你了,我们也不会收敛,是你要留下我们’。

他并没有觉得恼,反而听着她清脆的声音与余多味童稚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有一种别样的感觉。这素来冷清的屋子,增添了人气,温暖,温馨,热闹,仿佛本来就该如此。

苏景年望着书册中文曲颜的小像,手指轻轻地摩挲着她的面容。

他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家是什么样。

今日体会到。

沉默不过一瞬,屋子里又响起朗朗念书声。

他的唇角,微微上扬。

余多味学的很快,短短一个时辰,就学到‘孔曹严华,金魏陶姜’,能认,能背。

顾芸娘高兴极了,她是第一次教孩子,还以为教不好,哪里知道余多味一学就会,她捧着余多味的脸蛋儿,在他额头上亲一口。

“我家多味太厉害了!”

余多味脸蛋红彤彤,心里美翻了。

他要努力念书,让顾芸娘喜欢他,这样就不会放弃他。

苏景年望着她脸上明媚的笑容,指腹刮过自己的薄唇,眸光幽邃。

顾芸娘献宝似的对苏景年道:“我儿子棒不棒?”

苏景年听到这句话,皱一下眉头。

“我三岁会背完百家姓。”

顾芸娘愣住了,他这样像是在炫耀。

可一本正经的模样,又似乎在陈述事实。

“但是你经常逃学,测考的时候,成绩一塌糊涂。俗话说小时了了,大未必佳。你就是这么个例子!”顾芸娘『摸』着余多味的脑袋,“多味才不会呢!他一定会是六首状元!”

苏景年缄默不语,盯着她的眸子,目光灼灼。

顾芸娘瞬间反应过来,看着他灼热的眼神,懊恼的咬着唇。

不知道出自什么心思,她没有再去描补,大有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架势。

总是在他面前掩饰,挺心累的。

顾芸娘不想再装下去,只要他开口问一句,不论什么后果,她都会再次坦白。

等了很久,一直到管家提着食盒进来,苏景年都没有开口。

顾芸娘见他起身,走到屏风架子处净手,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几个人净手,在桌前落座。

顾芸娘看着桌子上的菜『色』,很寻常的家常菜,有她爱吃的口味,也有为余多味准备的菜『色』。

这里面,却没有一道是他爱吃的。

抿了抿唇,没有再多说。

她给余多味盛一碗汤,喝完汤,再给他盛半碗饭,挟几只虾仁。

余多味往嘴里扒一口饭,腮帮子一鼓一鼓,眼睛圆溜溜的,像一只仓鼠。

顾芸娘照顾好余多味,端起碗筷,就见苏景年面无表情地将一根香菜送入口中,眉心狠狠一皱。

她捏着筷子的手一紧,几乎克制不住,去挟菜放入他碗中,将他碗里剩下的香菜给挟走。

理智告诉她坐视不管,可见到苏景年又将虾仁放入碗中。

去他的理智!

顾芸娘将焖兔肉放入他碗中,再将香菜与虾仁挟过来,准备放在碟子里,看着他望来的视线,顾芸娘微笑,面不改『色』的放在自己的碗中,眼睛都不带眨的吃下虾仁。

苏景年捏紧了筷子,指骨发白。他看着顾芸娘『舔』唇卷去唇瓣上的油渍,目『露』挑衅。眸光深暗,不知耗去多大的力气,才克制住,将她桎梏在怀中『逼』问的冲动。

他移开视线,垂眸望着碗中的兔肉,慢条斯理的用饭。

这一桌的菜,是迎合顾芸娘与余多味的口味。

偏偏苏景年胃口奇好,破天荒的吃下两碗饭,一碗汤。

管家都快老泪纵横了!

他觉得不该请顾芸娘做厨娘,应该请她做陪吃的丫头,主子吃嘛嘛香。

管家瞥一眼顾芸娘花容月貌,也不知道是饭菜可口,还是美『色』下饭。

反正之前主子瞧着没啥胃口,盯着顾芸娘好一会,吃饭就倍儿香了。

于是,一个没忍住,他越俎代庖道:“顾娘子,你反正给主子做完饭,还要给自己弄一份,太麻烦了!不如今后你三餐和主子一道吃?”

三双眼睛,齐刷刷看向管家。

管家表示心里压力大,忍不住冒冷汗。好在他惯会观颜察『色』,见主子并无不悦之『色』,试探地说道:“反正主子胃口小,吃不了那么多,你们一起吃的话,不会浪费!对!不会铺张浪费了!”

顾芸娘眼角余光瞥向苏景年。

“照你说的办。”他淡声道:“我如今没有俸禄。”

“……”

那点俸禄都不够你腰间的一条玉带。

顾芸娘在心里默默地说。

管家捻袖擦一擦额头的冷汗,心里长舒一口气。

这件事就这么定下来。

顾芸娘与余多味用完饭,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余家。

方才一进屋,就看见余宝音笑眯眯地迎上来,“娘,弟弟,你们回来了?”她也没有问顾芸娘为啥没给她带饭,乖巧地说道:“晚饭我自己做的。”

伸手不打笑脸人。

余宝音这段时间乖觉,顾芸娘也便不在她跟前摆脸『色』,“天『色』不早了,你洗漱早点睡。我在家时间短,家里也没有其他的食材教你做菜,明天我带你去苏府,你跟在我身边学。”

“好!谢谢娘!”余宝音去厨房打一盆温水,给顾芸娘泡脚,讨好她,“娘,您干一天活累了,我给您洗脚。”

顾芸娘不由得看向余宝音,眼中带着审视。

余宝音被顾芸娘盯得头皮发麻,双手紧张的握成拳头,“娘,我没有别的意思,外祖母告诉我,您一个人拉拔我和弟弟很辛苦。我要孝敬您,体贴您的辛苦,用真心换真心。以前是我年纪小,不懂事,才会听别人的话,仇视您,做了许多混账事。现在您愿意给我一次机会,我想改过自新,成为您喜欢的好孩子。”

顾芸娘没有开口,她始终相信禀『性』难移。

即便余宝音被她狠狠治一顿,害怕再次被她该走,才克制住自己的本『性』,开始转变,讨她欢心。

可这不是余宝音,她骨子里没有变,余宝音只是畏惧自己没有能力,需要依附她生存,暂时的隐藏起自己的本『性』。

而这样的人,往往才会可怕。

太会隐忍。

而一旦给她机会,她就会拼尽一切,努力的往上爬。

成长起来之后,她就会反噬。

顾芸娘不是否认人不会改变,而是改变起来,需要过程。

循序渐进。

“不用。”顾芸娘头疼。

她只希望余宝音,最好能够一直伪装下去。

如今快要八岁,还有几年,就可以出嫁。

不过还是得压制一下余宝音,让她不太顺利,否则不会长记『性』。

余宝音内心惶然不安,因为顾芸娘对她又冷淡下来。

她不知道自己哪里又招惹顾芸娘。

难道是她做得还不够好吗?

余宝音办法用尽,也没有找到如何讨好顾芸娘的法子,心中气馁。

很多次想要撂担子不干了,外祖母的话又在耳边响起,她如果再得罪顾芸娘,只能跟着爷『奶』过。

爷『奶』家不知道出啥事,家里的死气沉沉,她都不敢开口。

她想找小姑替说情,劝『奶』收留她,可小姑的眼神太可怕,活像要吃了她似的,吓得她逃回来了。

余宝音深刻认识到,她只能依靠顾芸娘。

顾芸娘看着余宝音端着盆去厨房,自己打水去里屋擦身,叹一口气。

她将这两孩子带大,到时候自己的孩子,就能驾轻就熟了。

“娘,你先歇着,我给你打水。”余多味拉着顾芸娘坐在凳子上,跑到厨房打一盆热水,晃晃『荡』『荡』地端到顾芸娘脚边。看着顾芸娘眉宇间的疲惫之『色』,他很想给顾芸娘洗脚,可手上的伤还没有好全,顾芸娘不会答应。就算他执拗去做了,伤口感染了,只会给顾芸娘添加麻烦。

顾芸娘没有洗,而是先给余多味洗漱,才将自己收拾干净。

余宝音现在回来了,他们两姐弟一间屋子,她重新用砖头垒一张床,在中间用一块粗布隔开。

顾芸娘一个人住一间。

她躺在床上,望着黑魆魆的屋子,整个人很疲惫,可却毫无睡意。

在床上翻来覆去,辗转反侧,大半夜过去,终于瞌睡虫上头。

『迷』『迷』糊糊间,她觉得有一阵冷风吹刮而过,下意识的缩了缩脑袋。翻一个身,面朝床边,眼睛睁了睁,恍惚看见有一道人影站在她床边。

眼皮子一眨,黏住了,她猛地睁开眼,混沌的脑子清醒过来,抱紧被子,瞪着床边的人。

------题外话------

嘤嘤,还有二更,估计很晚,大家早上看,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