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蕴眯了眯眸子，一双眼晦暗起来，如海深似渊冥。顿了顿他才问：“为什么是她？”
他可没有忘记，这小姑娘前几日救走白云飞后，回来直奔明月阁关押颜夕之处，如果不是当时他在，她就要救走颜夕了。
他是查过她的身份的。
他知道她真名闻娇，是当今武林盟主的爱女，曾经和白云飞有过婚约，白云飞也曾请她上山救颜夕。所以他可以把她救白云飞的行为理解为旧情难忘，但颜夕呢？这个拆散她和白云飞的女人，她为什么一直是保护的姿态？
白云飞当真如此值得她在乎吗？白云飞一句话让她救颜夕，她就要不顾性命的来救？
她一直留在他身边，是不是就是为了某一天趁他不备而救走颜夕？
苏蕴心中被各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塞满了，但最清晰的一种，是嫉妒。
不得不承认，他嫉妒白云飞了。
他不知道他为什么会产生这种情绪。人生二十七年，他甚至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拥有这样庸俗而狭隘的情绪。这样的让人不安，这样的卑微，这样的让人压抑。
这比他孤独求败的寂寞更让人难耐！
“不是你说什么礼物都可以的吗？”闻娇努了努嘴，似乎是被他骇人的目光吓到了，委委屈屈的垂眸，嘟哝，“就知道你是骗人的。”
而后才扒拉一口饭：“算了算了，我就那么随口一说，我才不稀罕你的礼物呢。”
这般坦荡。
明知道颜夕是他日月神教的罪人，两个人这几天都默契的没有提过白云飞和颜夕的事情，但都心知肚明，他和她之间的隔阂就在于此。
但看她今日的态度，不知道该说她心大还是无知，就这样直挺挺的往症结上撞了上来。
他是打了主意以后要把她一直留在身边的，不止是因为她是他目前找到的唯一的对手，更因为他喜欢她在身边的感觉。
他曾经想过把她直接囚禁在身边的。但那样的话，如同他曾经被山贼撸上山一样，他一直恨着那些人，也永远不会快乐。
下意识的，他不想让她恨他，也不想她不快乐。
所以他要让她心甘情愿。
心甘情愿的留在他的身边。
在他旁边笑靥如花。
在他身侧撒娇撒泼。
所以，他不能拒绝她无伤大雅的小要求。
如此想着，他又给她夹了一块宫保虾仁：“好。”
好什么，他没说。
但闻娇不知为何就明白了，他这是答应了。
答应她要放了颜夕。
“真的？！”小姑娘一刹那亮起来的眸子灼眼至极。
苏蕴微微点头。
然后小姑娘就跑咚咚的蹿过来，抱住他的脖子，在他脸上吧唧一口，顺势坐在了他大腿上，继续叽叽喳喳的介绍她做的美食。
还是第一次有人敢轻薄他。
第一次有人不怕他。
第一次有人敢跟他甩脸子。
他第一次陪人过生辰。
这小丫头啊，还真是势利。
这是苏蕴被逼着多吃了两碗饭，又把她吃剩的阳春面吃完后，看了半宿星星，搂着迷迷糊糊呓语的小姑娘睡去时唯一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