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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二百九十三章 中华一统天日不落(十二)

被皇帝张平安指定为前线主将的征夷行营副主管付瑞阁,在前往海滩的途中掉落海水。退『潮』的海底礁石林立,为躲避暗藏的危险,吃水深的炮船驶入深海。即便是个头稍小的哨船,也因体量增加不得不向后撤离。其实这个时候在海滩上中华军最为脆弱,他们将失去水师火炮支援。虽然重炮能打到海滩上,此时数十艘镇字号和尚字号炮船主炮,因长时间炮击需要冷却休整。哨船主炮多为八斤重炮,其『射』程完全无法与主力战船十斤和十二斤重炮相比,『射』程不足也造成了准确度下降,可以说海滩上登陆的水师陆战营处于最危险的时刻。都统领付瑞阁今天很是不爽,皇帝张平安指派他上岸指挥,先是乘坐的蜈蚣快船触礁落水。付瑞阁好不容易才换上新船到达海岸,到处都排满了急需转运到医署海船上的伤兵。面对『乱』哄哄的海滩,都统领付瑞阁很是恼火。更让付瑞阁心烦的是,皇帝张平安让他指挥的是一支各部组成的杂军。

都统领付瑞阁带着参谋、护卫穿行于海滩人流之中,往来穿梭的担架上满是血肉模糊的伤兵,救护的女护兵们不时往伤员身上贴不同颜『色』的布条,用以表示这个伤兵受伤程度。辅兵根据女护兵贴在伤员担架上的布条颜『色』,将危重的红『色』伤员优先转运上蜈蚣快船上。本来水师陆战营统领张瑜海是这里主将,皇帝张平安一声令下剥夺了张瑜海指挥权。对于皇帝张平安的旨意,张瑜海感到莫大羞耻。皇帝张平安在战场上很少给人留情面,加上张平安战神的名声,中华军中还没有人敢质疑皇帝对主将的任命。付瑞阁现在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搞清楚海滩上各部兵力分布情况。好在征夷行营各部相互之间都极为熟悉,又在多个战场一起奋战过,进行战场协调并不是太难。有了皇帝军令,加上付瑞阁职位高于陆战营统领张瑜海,付瑞阁调用陆战营随军参谋进行战场调整。付瑞阁将滩头阵地又扩大一圈,外围驻防作战经验丰富的斥候战兵,内圈即为水师陆战营主力。

对于指挥陆战营付瑞阁内心多少有些顾忌,以前水师归征夷行营管辖还好一点,现如今水师划归皇帝亲自总领,付瑞阁多少要给陆战营将领们留一些颜面。付瑞阁找到陆战营统领张瑜海,与其详细确定了夜战分工,付瑞阁负责外围,张瑜海则稳固内线。不久,征夷行营参谋长赵四道也到达海滩,他向参谋和督察交代了夜战布置所需注意的要点。这次赵四道来海滩,主要目的是将今天作战伤员运走。医署随军海船不过五艘,今日一战几乎可以肯定装不下如此之多的伤兵,皇帝张平安命令从民船中征调货船救治伤员。当海滩上有一万三千战兵的时候,前线主将付瑞阁内心踏实不少。以前女真人总吹嘘自己满万不可敌,结果是牛皮吹上天,最后被皇帝张平安带兵给灭了族,现在的辽东,哪怕是汉人男子和女真女人生出带有女真血统的杂汉人,也没人敢承认自己有满人血统,生怕说多了迎来无妄之灾。

这场战役大约有三千水师辅兵登陆,他们正三五成群地固定木桩,然后把栈桥构件与木桩结合在一起。莫卧儿人还时不时发『射』炮弹,对中华军滩头阵地进行『骚』扰。见惯大场面的中华军,只是面对源源不绝袭扰感到愤怒,这冷不丁来上一发炮弹很是让人心惊肉跳。在登陆场最辛苦的人莫过于辅兵们,他们运送弹『药』修建栈道还要抬担架转运伤员。外围防线上的六千斥候老兵们经验很是丰富,他们吃饱晚饭检查往武器后倒头就睡。他们都清楚打夜战一般都在下半夜,乘着敌人还在备战不如先养好精神。斥候们能睡觉,主将付瑞阁则是在敌方『骚』扰火炮中巡视战场。他下令在阵地前方六十丈布满装满鱼油的三尺铁锅,并在其周围放置好木桩,待天『色』暗下来后点燃照亮。辅兵们在外围阵地靠南的位置为付瑞阁修了个半封闭掩体,刚刚修好的掩体就遭到了敌方炮弹轰击,一发流弹打在掩体沙袋上形成了一个大窟窿。

对于火炮实弹轰击,最好的防御方法就是厚实的沙袋,炮弹打在上面最多听一阵尖叫。付瑞阁下令,三个半月形阵地上必须留足监视斥候,每一个时辰轮换一次。斥候老兵们可以大意地睡觉,付瑞阁这个主将不可懈怠。也就是在初更时分,前线监视斥候就发觉出异样。白天战事早就赶跑了森林里的鸟兽,偶尔响起的火炮声在夜晚格外炸耳。东方海岸上辅兵们夯实木桩劳动号子,也没压住从森林里发出断枝脆响。战场上没有那么多讲究,观察敌情的斥候用脚踹醒刚刚入睡的兄弟,让他们赶紧起来拿武器迎战。这帮老兵没有动用身上背负的弹『药』,而是从后方抓了几包子弹放在身前护墙上。在战场上赢得时间就能保命,身上携带的子弹打完再去取很有可能敌人已经冲到近前,你哪里还有工夫到后面去取弹『药』。中华军前线将士准备停当不久,莫卧儿大军火炮瞬间发出怒吼。

尽管莫卧儿火炮实弹准确『性』不高,他们的目标显得非常明确,那就是要打掉中华军外围阵地后方二十丈的六个弹『药』储存点。前线指挥的都统领付瑞阁细看敌人火炮弹着点,也不禁对敌方主将的用意暗自称赞。好不容易才遇到棘手的敌人,激发出付瑞阁高昂战意。付瑞阁让参谋向后方阵地上张瑜海传话,让他准备好六千战兵,其中三千用于增援作战,另外三千在使得时候打反击。付瑞阁还赶走了外围阵线上的所有辅兵,只留下五百余女护兵救助伤员。莫卧儿火炮本就打得缓慢,加上准头不足虽然看起来很热闹,并未给中华军造成伤亡。毕竟实弹在沙地不容易形成跳弹,厚实的沙质护墙吸收了实弹冲击力,除了趴在护墙上中华军战兵们感受到从盔甲处传来的软麻之外,并无实质损伤。就在火炮停歇不久,阵地前爆燃的火堆照映出敌方身形。只见黑暗里冒出无数叫喊冲击的莫卧儿军卒,他们以步兵为主,最前方身穿半身皮甲,或持长矛或手拿圆盾战刀。

既然敌人已经现身,中华军火枪则以密集的弹雨迎击。中华军在摆放照明火堆时非常讲究,错落有致的火堆既不会被敌轻易熄灭,又能有效标注敌人离阵地的距离。莫卧儿主帅奥朗则布为这次夜袭战派出了五千步兵,他主要还是想试探一下对手夜战能力。站在高高树干上观战的奥朗则布,能在敌人火堆照映下,能很清晰看到自己大军冲锋的身影。只是这场冲锋不断倒地死亡的莫卧儿战兵,总让人感到莫名悲壮。被子弹击中的莫卧儿战兵在哀嚎声中结束生命,他个体在严酷的战场显得格外渺小。也就是短短半个时辰的时间,五千莫卧儿战兵只剩下一千多人还能站立。面对无法取胜的结局,幸存的莫卧儿兵卒选择了逃离战场。对于这种一边倒的战斗,中华军斥候老兵们一点成就感都没有。他们嘴里嘲笑着对手的软弱,在敌人逃离『射』击范围之后,这帮老兵再次从后方取来弹『药』继续睡觉。

海滩上炸响的火枪声在夜晚传得很远,这声音让“平安”号炮船上皇帝张平安感到有些惊奇,他就没想到莫卧儿人前线主将会犯如此低等错误。皇帝张平安的心思与前线的付瑞阁相似,都认为海滩上上万中华军战兵能抵御住敌人夜间进攻。闲来无事的张平安在晚上批阅几天前送来的奏折,这些奏章多为十几天前或者一个月前的旧事,他所关心的还是黄河河道修缮。至于说朝堂上大臣之间的明争暗斗,张平安始终注意各方势力之间的平衡,他绝不会让任何一方势力做大。陪伴在张平安身边的张思贤和张思懿二个孙儿,已经困得睁不开眼睡在书房地毯上,张平安轻轻走到他们身边给为孙儿们盖上轻薄丝被。要说张平安这十几个孙子里,他最喜欢张尚武的长子张思贤,这个孩子极为会讨张平安欢心。张思贤说话的腔调活脱脱一个张平安再世,连三省总督卢象升都说这孩子像极他数十年前迎击建奴的身影。

虽然张平安当上皇帝,也喜好挑起朝堂争斗,可他在选择继承人的问题上屡次遭到挫折。按照张平安内心所想,儿子张尚武杀伐决断是个好人选,可惜张尚武的母亲吕如歌急功近利得罪了一大帮武将。加上张尚武做事尚缺历练,为人处世不够圆滑,以至于中华军中大多数将领反对张尚武继承帅位。为了在改朝换代的关键时刻保持稳定,张平安不得不放弃儿子张尚武。现如今,张平安另一个儿子张尚仁已经成人,他的心思变得有些野了。张尚仁想登上皇位最大的缺点在于,他死去的母亲地位不高。为维护儒家嫡长子继承家业的传统,张平安并不打算让张尚仁接掌帝位。因此,张平安才在战前找张黎和胡明聊天,把这两个领兵实权人物赶到西面封王。夜战失败的莫卧儿大军连夜撤离战场,其主帅奥朗则布领兵退向西面森林深处,他想再全新的战场再与中华军大战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