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明点点头，说道：
“真的是朕的女儿。即使没有在朕的身边长大，性格也是像朕。很灵犀，很聪敏，还有这份放肆无忌的大胆。你长得也很像朕，脸庞也像，额头也像。只有你的眼睛像你的娘。从你失踪以后，朕每天都在想象你会长成什么样子？朕想象的就是这个样子。一点不差。”
“你说这些，是想让我对你有一点点感情吗？还是弥补一些你自己心里的内疚？我不会给你一点点我的感情。我从来就不爱你。”须臾对他说。
“那好。朕既然决定要杀你，也不希求你的感情。朕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大周的江山社稷，心里也没有内疚，也不须臾弥补。你可以不爱我，但是作为你的父亲，朕的心里，不能不说，对你还有一点爱。我们今生，不应该做一对父女。”
昭明默默抿着嘴，转过身。他低着头，离开了须臾。须臾知道他准备动手了。
昭明挥了挥手，一个内官端着一个木盘子走过来。那个木盘子上面，放着一道雪白无痕的白绫。
……
昭明是准备用白绫结束须臾的生命。须臾愤恨地看着他。
须臾其实不怕死。在兀竺国她几乎已经死了一次。她是恨！她和他有什么不共戴天的仇恨？他一定要这样对待自己？
须臾瞪着眼睛，冷冷地看着他。
“七月，你还没有出生，你娘就差点死了一次。她就是这样，被白绫缠住脖颈，送到暴室里。你躲过了那次灾难，这不是很幸运的事情吗？现在，朕却要这样狠心，亲手夺去你的性命。作为生养你的父亲，朕从来没有想到朕会这样做！”
昭明天子从来没有对须臾说过这样的话。他从来都不屑于对须臾说这么多的话。
难道在这个时候，他心里有怜悯，怜悯自己的女儿将要死去吗？
还是在这个最后的时刻，他的真心流露出来了？
“你为什么不下手呢？你心里很难过，是吗？你害怕杀了我，王后不原谅你吗？”须臾问他。
昭明很惊讶须臾能说出这样的话。她真是聪明，竟然能够猜出来，自己心里在忌讳王后。
“你是王后和我亲生的女儿。朕杀了你，就等于狠心伤害了我们夫妻之间的情意。朕当然会感到难过。”昭明说道。
“哦，”须臾说道，“原来你是为了王后。”
“不仅仅是为了王后。作为父亲，你觉得他愿意杀死自己的亲生女儿吗？他赋予这个女儿生命，给予他自己的血脉，然后再剥夺她。让她身上流淌的、自己的血脉干枯流尽，这是哪一个父亲愿意看到的？”昭明说道。
“你说这话的意思，是下不了决心吗？”须臾好奇地问他。
“决心在来的路上已经下了。不会改变。”昭明郑重宣布说。
不会改变！
他一定要杀死自己！
要杀就杀！何必说什么父亲不父亲的？
须臾咬着牙对他说：
“那你就下手啊！我不会怕你的！我在这个世界上原本就无依无靠，无父无母。活着也没有什么乐趣，死了也无所畏惧。你给了我生命，然后杀了我，两不相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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