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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朝被摔地有些懵,小脑袋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皇帝扶了起来。

幸而是在软榻上,就是刚刚被攥住的一截皓腕红红的,皇帝瞧着小妃嫔没叫疼,也没生气,刚打算说什么。

榻上低着头还犯懵的姑娘,突然抬起自己的杏眸。

“你打我?”

皇帝:“.......。”

真是好大一口锅。

这一声哎呦,一声你打我,勤政殿当差的太监们就更愁了。

看来陛下现在心情果然极差,刘大总管本想着将宸妃娘娘拉来救场......现在看来,也是徒劳。

诶,连宸妃娘娘都挨打了,那他们.......

皇帝一噎,只能将人环在怀中,低眸帮着阿朝揉手腕。

“还疼不疼?”皇帝低声道。

阿朝虽然没将手抽回来,但“被打”后还是气鼓鼓。

“......怎么突然过来了?”皇帝接着随口问道。

不问还好,一问,阿朝更气了。

“前两日还说遇到危险,叫我躲起来,今天就打我......呸,亏我一路走过来送参汤.......。”宸妃娘娘小嘴叭叭地碎碎念。

她好着呢,没有危险时,皇帝就是最大的危险。

皇帝听出来了,不全然是控诉,还带了点撒娇的意味。

皇帝微勾了勾唇角,吻了吻她的雪颈,温声道:“真是一路走过来的?”

阿朝:“.......。”

当然不是,阿朝刚有些气短。

不对!

“陛下是在转移话题。” 阿朝气鼓鼓,转身面对皇帝。

皇帝一愣,转而轻喟笑道:“越来越不好糊弄了。”

阿朝气地拿脑袋在他身上撞了一下。

偏他脸皮厚,不以为意,将手中那道合起来的奏章放在一边,揽过她的肩,眉眼含笑问道:“参汤呢?”

阿朝歪在榻上揉腰,闻言只道:“喏,在桌上。”

虽然没闹小脾气,但想要宸妃娘娘下来伺候是不能了。

皇帝无奈一笑,自己起身去到桌边,也没管碗里是什么参,熬的什么汤,直接一饮而尽,连个勺子都没用到。

看皇帝喝得痛快,阿朝又开始脑补了。

前几天刚看到个话本子,丈夫是妻子的灭族仇人,妻子为了报仇,在汤里下了剧毒,最后关头却不忍心.......而丈夫明知有毒,却还是一饮而尽........

“怎么这么看着朕?”皇帝喝完参汤,漱完口,瞧见阿朝小眼神有点古怪,疑惑问道。

阿朝猛然回神,对上皇帝的双目一时心虚,急道:“什么都没有!”

之后又歪在软榻上,翻了个边。

老天爷呐,她刚刚竟然脑补了一下给皇帝下毒.......没有逻辑的话本子,误人子弟!

想到皇帝刚刚醒后那一瞬的冷戾与防备,就知道他的警惕性有多高了。

假如.......她是说假如她真有这个念头,估计还没动作,依他的精明,就被嘎了。

皇帝:“........。”

皇帝盯着自家小妃嫔看了两秒,估计刚刚又在心里骂他。

这个,皇帝早就习惯了.......反正,他是狗皇帝。

窗边透进一丝光亮,皇帝重新躺回软榻,看向窗外。

阿朝靠在他怀中,被哄了两句,已经不计较了。

只是有点子小纳闷.......

“刚刚陛下是怎么了?”阿朝糯糯问道,抬眸好奇问道。

皇帝轻轻抚着他的发丝,另一只手把玩着刚才从美人发间拔下的银簪。

“朕.......。”

皇帝语气微顿,对上怀中小美人澄澈的杏眸时,迟疑了一瞬,还是说了。

“朕做了个噩梦。”

阿朝:“........。”

阿朝微怔,继而杏眸微亮,皇帝竟然也和她一样,会做噩梦。

但是吧,他这样好似没什么软肋的人,什么样的梦,才能被称为噩梦?

但皇帝这般说,阿朝还是信了,刚才皇帝从梦中醒过来的反应.......确实像是个噩梦。

皇帝无视小妃嫔冲他眨眨眼求分享,将小妃嫔的脑袋又重新按了回去。

想到刚刚那个梦,皇帝眸色微黯。

这些年忙忙碌碌,已经许久不曾梦见小时候,母妃也嫌少入梦。

慈仁太后早逝,终究是元德帝心中隐痛,唯一一点就是当年咒害母妃的罪妃柏氏业已伏诛,慈仁太后总是可以安息的。

但如今,皇帝晓得真正的凶手另有其人,还享受着太后尊荣,除非苏太后谋反,否则残杀嫡母,到时藩王各怀心思,宗室也会........

别说当年的事没有证据,就算有,在礼法上,也不能为了先帝的妃妾去杀正宫皇后。

而别的惩罚,于皇帝而言,远远不够。

皇帝眼底漆黑,母妃应该是在怪他.......所以亲自来了,还要带走.......

皇帝不由得将怀中人抱得紧了紧。

余光看到手边方才看过的秘折,皇帝微微敛眉。

“太后寿诞.......。”

“陛下别怕.......”

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口,皇帝声音低沉,似是随口一问。宸妃娘娘语气却是安慰。

四目相对,两人皆是一愣。

阿朝知他近来忧思辛苦,辽王的事,礼王府的事,再加上国库空虚和堤坝被淹。

她有做噩梦的经验,所以想开口安慰。

谁知,皇帝一开口便是苏太后.......

阿朝尚且没有反应过来,就被皇帝捧着小脸,占了个便宜。

皇帝低眸瞧了他一瞬,微顿,继而才笑道:“朕无事,乖乖不用担心。”

哦,皇帝先回应了她。

阿朝若有所思一般点点头,好像她说了那四个字后,皇帝还蛮高兴的。

高兴就好,刘大总管把她坑来不就是讨皇帝开心的嘛?

“陛下刚刚说太后娘娘生辰怎么了?”阿朝顺着他的话问道。

皇帝眸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情绪,继而又恢复如常,转而拉着宸妃娘娘的小手,笑道:“你不会不记得,太后娘娘的生辰便是在六月初吧?”

阿朝:“.......。”

阿朝当然记得,只是没记着。

记得和时时记着还是有区别的。

“妾当然记........不得?”

阿朝本想表达自己记得,突然想起这对便宜母子不和,就想改口,最后说出来就这么不伦不类,带了点疑问。

嗯.......有点怂。

皇帝被逗笑了,刮了下阿朝的小鼻尖。

“你啊.......。”他叹道,倒也没说别的什么。

阿朝装作听不懂,思忖着六月初,也不远了。

好似前两年,就是普普通通操办一场,帝后都不是爱奢侈排场的,即便是比秦皇后的寿宴高一个规格,但在跟着先帝纸醉金迷了几十年的太后眼中,不仅是寒酸,还有皇帝的慢待。

也不能怪皇帝,本就不是亲生母子,国库就那么多底子,若苏太后是个老老实实的妇人,皇帝或许能更好点。

显然,苏太后不是。

今年用银子的地方多,怕是会更简单吧。

“朕已经同宗室里商量过了,今年准备大办,除了庆王言说身体有恙,叫世子代为尽孝.......寿王也会回来。”皇帝不紧不慢道。

阿朝:“.......。”

凡事有异必有妖,人家庆王说不定压根不是身体有恙,是担心皇帝要将兄弟几个包饺子呢。

“银子呢?”阿朝几乎是脱口而出。

皇帝没钱拿什么办?

“前工部尚书俞政中饱私囊,至堤坝坍塌,淹了方圆十几里,朕抄了他的家。安置受灾百姓的银钱,由俞候出了。抄上来的,尽归国库。”

阿朝:“.......。”

俞候还有别的价值可以榨取,皇帝没打算将其一棍子打死。

本来东边就没有多少百姓,但发洪水,还是有几户受灾的,皇帝重点要俞候出银子安置的是那些无田的佃农,还有罹难的禁军。

佃农们给世家种田,现在田淹了,依照这些世家的作风,他们春种算是白忙一场。

世家可以不管,但皇帝得管。

好在现在俞候正惴惴不安,这笔钱出的还算痛快。

至于那些世家的损失,王家,莱阳伯这些人就只能自己找俞家算了。

阿朝现在心里除了佩服,就是皇帝是真有点损.......在苏太后寿辰一事上。

用俞家抄家的银钱给苏太后办寿宴.......这不是为苏太后拉仇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