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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心甘情愿被人算计

“那秦越呢,原以为爷会将军功给他,皇上也是这么认为的。”刘紫月好奇道。

贤王道:“本王把秦越派往庸门关,秦越凭着他的真本事,在那里军功不会小。”

刘紫月恍然大悟,她似乎明白贤王为何这般打算。一则,皇上多疑,秦越若是在贤王身旁,直将最大的军功给他,皇上欣喜之余,事后必定怀疑秦越的忠诚。秦越势单力孤,被皇上猜疑对他日后的发展不利。二则,秦越有大才,为人多傲气,与其让他接受不劳而获的军功影响他在军中的声望,不如给他一个展施才华的机会。要知道,军中将领心中都是雪亮的,他们服气有本事的人,最看不惯的就是不劳而获靠着谋夺他人军功步步高升的小人。

“爷这是有心要栽培秦越?”刘紫月道。

“栽培?算不上,只是觉得秦家小子不错,给东华国留个将才吧。”贤王执棋落子,吃了刘紫月三子。对于皇上的打算他不是不知道,皇上也是知道他的心思,才派秦越担任幽州总兵。他也曾经想过就此顺水推舟,可是临到事前,又改了主意。这样一石数鸟岂不更好?顺便用张绍杰探探张家的底。

刘紫月瞪眼棋盘,懊恼自己粗心大意。刘紫月执棋,再落子时三再思之。

“爷,那接下来呢,北幽大败,幽军要不要趁胜追击?”刘紫月疑惑地道。

“追击,怎么不追,本王都安排好了,由老将余志林为帅,幽军股干陈华,吴信知,月少安,李海波分领四路军从旁协助以及幽军十三小将们一起直取峪幽关外的莽城与沧海旁的摩尔港。”

刘紫月闻言,执棋的手一抖。手指间夹着的棋子差点儿掉落到棋盘上,刘紫月吃惊地道:“你要莽城与摩尔港?”

“嗯,一车人参太少了,本王的买路线自己动手多讨些。”贤王点淡然点头,仅一座城池和一个港口他还嫌少呢。事实上若不是西边庸门关前西华国与刘州的大军压境,战后幽军不得不分派大部分兵力去支援庸门关苦守关隘的秦越,北幽国临着峪幽关附近的三大城池,贤王都要一并拿来。

刘紫月无语,这厮看来一早就盯上北幽的莽城与摩尔港了。只是莽城还好,虽说富庶些,但再怎么样也珍贵不过莽城内的摩尔港。北幽国地处寒冷的北方。虽然海岸线很长,可是冬季里海水不结冰的不冻港整个北幽国只有三个。由此可此摩尔港对北幽交通战略地位是多么重要的。

“看来爷除了有心栽培秦越以外,这幽军的四大将,以及幽军十三小将们也想提携一二。”刘紫月道。

北幽国大败,百万大军全军覆没,对西华国与刘州联军的士气影响很大。本打算趁着北幽国的假借道实南征东华国的契机,攻下庸门关,分些肉吃的他们,连庸门关都没有拿下,就接到北幽国战败的消息。并且随着兵分而来的东华国缓军的到达,西华国与刘州联军宣布退兵。

北幽摄政王百里昱肩部被利刃所刺,负伤败逃。日夜兼程的奔逃,受伤再加上接到莽城被攻以及摩尔港被东华国占领消息的刺激,使得一向身体强健的百里昱回去后,大病了一场。北幽帝想借机夺权亲政,但是猛虎就是猛虎,即便是北幽朝中各种负面消息纷至沓来,各种弹劾顿起,但是病中的摄政王躺在床上依旧能扭转劣势,很快地将对自己不利的政局控制住。不过摄政王势力折损不小,在朝中的声望一落千丈。此消彼长,自此幽帝趁机收揽了一些权利。至此北幽国摄政王与北幽帝朝堂斗争由暗转明,争斗不断。

事实上,对于封赏之事贤王所料不差。东华国京都,在东华国大败北幽国,西华国与刘州联军退兵,以及东华国夺占莽城与摩尔港等一个个好消息传来后,东华国朝堂满朝文武皆是喜气洋洋。皇上大喜之余开始斟酌着封赏三军。张绍杰,秦越,余志林等军中将领按照各自军功的大小,升官加爵不在少数,但是独独对于出力最多的贤王,皇上只是赏赐了些金银珠宝,以及滋补的药材,并无其它厚赏。

皇上亲拟贤王赏赐的奏折,盖在玉玺后,皇上忍不住得意地笑起:“好个百万绝杀阵,龙湛,你果真不愧为紫阳真人的弟子,朕都没想到,你这么能,竟然将能征善战的北幽摄政王给打得几乎全军覆没,负伤而逃。可是那又怎么样,朕就是光明正大地将你的功劳给了旁人,谁又能说什么。谁让你两军对战最后关头发病了呢。呵呵,朕是真龙天子,老天爷都在帮朕。”

皇上在御书房处理好一切事宜后,就乐呵呵地去了章华宫找张贵人。张贵人满身珠翠盛装于章华宫殿门前恭迎圣驾。

“臣妾叩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张贵妃道。

皇上亲自将张贵妃拉起:“爱妃起来吧。”

皇上与张贵妃一同进殿,皇上与张贵妃说起了幽州战事,高兴地直夸张贵妃的胞兄能干,连赞了几次:“国之栋梁”等语。

娘家在前朝得力,张贵妃也十分高兴得意。面色红润,走起路来也是脚底生风。侍候起皇上来,比往常殷勤上几分。

皇上在张贵妃的侍候下用了半盏银耳莲子羹后,看了一眼保养得宜,肤白丰美,姿妍娇媚中带着一股子成熟韵味的张贵妃,拉着她嫩如雪色的纤纤玉手,嗅了一下。

“好香。”皇上只觉得身上气血涌动,口干舌燥起来。

皇上拍了拍张贵妃的香酥玉手,一时兴起,顾不得是白天黑夜的,打发了随侍的宫人们,拉着张贵妃在章华宫里私混起来。

皇上心中得意,再加上张贵妃功夫了得,因此尽兴地同张贵妃耍玩了两回。一番云雨之后,床帐内的张贵妃看了一眼身旁一脸餍陷入沉睡的皇上,侧着身子,暗自从枕头底下摸索出一个拇指大小的玉葫芦瓶儿,将里头的药丸服了下去。张贵妃抚了一把小腹,勾唇无声地笑了起来。

慈宁殿内,太后草草地用过午膳,按照以往的惯例睡了一会子中觉。太后遣退了殿内所有的宫人,命两个心腹嬷嬷守侍在寝殿之外。一切看似与平常无二,但是寝殿内午睡的太后却是将凤床铺开,打开被子盖着枕头做了一番掩饰后,放下灰褐色软烟罗帐子。与上回一样,太后从箱笼里拿出一件纯色无花的黑色兜头斗篷给自己披上后转身去往隔间小佛堂。

佛堂内供桌上的香炉香烟袅袅,佛龛上供奉的观士音菩萨无论任何人乞求什么,永远都维持着淡笑祥宁的神态。太后看了一眼和蔼可亲的观世音菩萨,愧疚不安的心便略略平宁了些。

太后照例跪在正中央的明黄色细纱绸料子的蒲团上,给观音大士磕了三个头。她双手合十,闭着眼睛虔诚地对着观世音咕哝地默念了一阵后,起身到到供桌前,转了一下供桌上的云霞凤纹金朝冠耳香炉,进入密道,来到上回那间摆设十分清简的屋子。

青布衣男子此时正坐在小榻上看书,见暗室门动了一下打开,太后提着灯笼从里头出来,颇为吃惊。

“你怎么来了?”青布衣男子道。

太后道:“怎么,你不希望见到我了?”

太后摸了一把皱纹较集中的眼睑处,苦笑道:“是嫌弃我老了么?”

青布衣男子皱眉避而不答,转而问道:“你来有什么事?”

“听说了吗,军功叫张绍杰得了去。”太后道。

“这个我已经知晓。”青布衣男子道,“你来不会就为与我说这个?”

太后道:“咱们苦心安排的秦越没成,没想到反倒便宜了张家。秦越的军功是自己在庸门关实打实靠自己实力打下的,与贤王没有关系,没有受到皇上的猜疑,那么接下来咱们陷害秦越,再施恩拉拢的计划也就功亏一篑。咱们接下来怎么做?”

青布衣男子沉思道:“张家得了去就张家得了去吧,幽州那边我再另做安排,只是张家近来的举动颇为奇怪,对于宫里的张贵妃你留神注意些。”

太后点头:“是有些怪。张家嫡女放着好好的五皇子妃不做,自甘为侧室,白便宜了余莺,虽然余莺怀着身孕,可是理由到底牵强了些。莫说她腹中孩子还未出生,是男是女都是未知之数。退一万步来说,纵使余莺生下个男孩,但是以余家那破落的家势,让张家女自请退为侧室还不够格。”

青布衣男子点头:“正是,还不止这些,张家近来动作频频,先是张绍杰莫明其妙被安排入幽州,再是张家嫡支嫡女下嫁商户之事,还有张家旁支那里动静也不小,等等。一切的一切都透着一股子不寻常的味道。我让人查了许久,都没查出个所以然来。”

太后又寻了几件朝中大事与青布衣男子商议,收肠刮肚地找话题与青布衣男子说话。二人细说了一会子话后,青布衣男子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时辰不早了,你中觉再睡下去只怕叫人起疑,无事快回去吧。”

太后扶鬓下榻,看了一眼复又低头看书的青布衣男子,无声地摇头苦笑,拉起黑衣抖篷上的兜头帽子。她走到密室暗门旁,拿起灯笼后深深地看了一眼青布衣男子,道:“逸,你还恨我对不对?”太后说话时略略压着喉咙说话,有意将她难以抑制的颤抖嗓音压得平缓些。虽然心里清楚,可是她害怕听到的答案,会令自己更加难堪。他恨她,她情何以堪?

青布衣男子握书的手颤抖了一下,没有抬头,仍旧低着头,假作认真看书,没有听到太后问话的样子。对于太后的这个问题,他也不知道要如何回答。

太后叹了口气,提着灯笼走进密室。当太后走后,青布衣男子才抬起头来,看着已经被合上的暗门,眼角略微有些湿润,低声喃喃自语道:“梅娘走了,要我怎么原谅你。我们都对不起她,我也原谅不了我自己。”

山谷中清静无扰,悠闲自在,岁月易过,恍惚一梦,醒来方觉人间已然半月。刘紫月很喜欢这种生活。贤王抱着刘紫月,靠坐在小木屋前的大槐树下,吹着夏夜的凉风。二人闲适异常,有一搭没有搭地说话闲聊。

“爷,明日咱们就要走了吗?”刘紫月靠在贤王怀中轻声地说道。

贤王声应了一声。

刘紫月情绪略有些低落,忽想起白居易的诗,嘟着嘴轻声低语道:“食罢一觉睡,起来两瓯茶。举头望日影,已复西南斜。”

贤王低头看了一眼刘紫月,知道她喜欢这种平静安宁的生活,可是现在不能,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而且,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贤王的手轻轻插着刘紫月的发丝抚弄着。

“爷,再弄下去,妾身的头发就纠结成团了。”刘紫月道。

“没事,乱了本王给你梳发可好?”贤王轻笑道,“王妃这个发式不好看,本王给王妃换一个。”

刘紫月轻哼了一声,低低闷笑起来,可算给她算计到了某爷一回。她等了一天,这只腹黑的家伙才想着给她梳发啊。她知道,他不喜欢她打辫子做少女妆扮。她特意弄成这样,就想在离去的最后一天,他给她梳上一回发。

贤王伸手轻捏了一下刘紫月的鼻子,宠溺地朗声笑道:“你呀。”别以为他不知道刘紫月的小心思,从她早上梳完这个辫子后,时不时地在他面前揪着辫尾把玩,他早看在眼里,只是有意不作理会罢了。小妮子,胆儿不小,都敢设阳谋算计他呢。贤王笑起,似乎心甘情愿被人算计的滋味也不错。

刘紫月乖巧地从怀中拿出一早就准备好的梳子以及那支她上后山亭子时带着的红宝梅花簪子。贤王深深地看了一眼自己送给刘紫月的那支簪子,没想到她随身带着,他眸底的笑意更深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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