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因为自己心里存了不良的心思，月华听着身后窸窸窣窣的声音，向来平静无波的心竟隐隐生出几丝焦躁。
约莫过了几分钟，还是没听到少女的声音，他看了看地上少女一动不动的倒影，不由得催促道，“海星，你穿好了吗？我们要回去了！你要准备上场……”
话还没说完，腰上突然袭来一阵力道，他條地一愣，反应过来已经看到一双素白的手臂圈上了他的腰。
力道不重，却圈得很紧。
他心下狠狠一颤，整个身体都绷直了。
他不知道少女为什么突然会有这样的动作。
虽然他很清楚少女对自己的依赖，也清楚自己对少女的心思，但两个人从初见至今，从未有过越矩的行为。
最多也就是拉拉手，揉揉脑袋而已，何曾有过这么类似情侣间的拥抱？
“海星？”
月华低头看着少女交握在身前的手，一瞬间竟不舍得去分开，只是不确定的轻唤了一声她的名字。
“月哥哥，我不唱歌了，你不要不理我好不好？”
少女的脸紧紧的靠在他的脊背里，软软的，委屈的，不安的声音似乎能穿透他的脊背，灼伤了他的心。
原本沉寂的心从来没有一一刻变得这么滚烫，火热过，深埋已久的渴望几乎要冲破桎梏。
“海星，你先松开……”
月华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话一点威慑力都没有，想要推开她，又顾忌到她身后是泳池，怕自己没掌握好力道，可若是不推开，他很可能会控制不住自己做出一些会吓到她的事情……
“不要！”
果然少女听到他的话，反而将他抱得更紧，“电视里都是这样演的，女人只要这样抱着男人，他就不会离开了！”
月华凝重的脸色條然一僵，随后眸底划过一丝无奈，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月华这会倒没了刚才的顾忌，覆上她的手微微一扯，便轻而易举转过身，居高临下看着眼前的少女。
还女人？
明明就是未成年的小女孩一个。
见他眸色复杂的看着她不出声，海星以为他还在生气，神情又开始变得不安起来。
月华轻叹一声，将手上的毛巾直接盖上少女的头，帮她擦干还带着水珠的头发。
“月哥哥……”毛巾下传来少女疑惑的声音。
月华一手轻轻摁住她挣扎的小手，轻声开口：“乖，别乱动……”
海星的身体瞬间就不动了，他好久没这么温柔和她说过话了……
在这一刻，这段时间受到所有的委屈几乎荡然无存，她几乎是本能的再次抱上她的腰，被蒙上毛巾的脑袋往他怀里蹭着。
“月哥哥，我好想你……”
月华停留在她头上的手條地一顿，一双深邃的黑眸涌动着不知名的暗潮，许久之后，他闭了闭眼，像是对她，亦或是对自己妥协了一样。
大手扣住连带着毛巾扣住她的后脑勺，紧紧压在自己怀里。
或许，他从一开始就做错了。
既然她只有一个月的时间，那他为什么不好好珍惜两人在一起的机会？
或许……或许一个月后会有转机……
就算没有，至少彼此之间也能好聚好散不是吗？
海星没想到他会突然回抱自己，她这段时间常常看到小丑鱼看的那些电视里的男女主，他们也经常这么抱。
心里暖暖的，甜甜的，眼睛还有一种酸酸涩涩的感觉，这种感觉她以前从未有过……
她还记得，在电视里这个时候，男女主之间都会说什么“我爱你”，“我喜欢你”的话。
这就是人类说的喜欢的感觉吗？
海星还未反应过来，突然脚下一软，她整个人差点从他怀里滑了下去。
“海星，你怎么了？”
月华见她突然往下滑，本能的直接拉住她的手。
“月哥哥……我的脚……”
怀里突然传来少女惊恐的，不安的声音。
月华條地一愣，想到少女刚去游泳，以为是她的脚抽筋了，刚要将视线移到她的脚上，眼前忽然金光一闪。
白色的及膝长裙下，在月光照耀下，一条闪烁着金色光芒的鱼尾轻轻摆动着，哪里还是少女那双纤细白皙的双腿？
饶是之前在海岸礁石就已经见过少女这副模样，但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接触，饶是淡然如他，也不由得怔在了原地。
少女似乎也被吓到了，好半晌没有出声，只是在他的视线下一寸一寸的挪动着身体，似乎想重新回到水里。
月华总算回过神，担心别人看到，立即扯下她头上的毛巾盖在上面。
“月哥哥……我是不是很丑？”
其实，她这段时间已经渐渐懂得了，为什么爸爸妈妈总说人类丑陋，虚伪，贪婪，还说他们看到她们的样子会害怕了。
因为在他们的认知里，人鱼是不可能存在的物种，而他们一旦见到超出他们认知的生物，第一反应就是害怕和排斥。
她其实很害怕他看到自己这个样子会讨厌自己，再次丢下她不管他。
对上少女惊恐的湿漉漉的眼神，月华静默了一瞬，忽而捧住她的脸，轻轻在她光洁的额间落下一吻。
“没有，在我眼里，我的海星永远是最美的，不要害怕，有月哥哥在。”
海星的思绪还停留在他突如其来的那个吻上，再听到他前所未有的温柔声音，心中的不安和害怕竟一点点被驱散……
“知道怎么变回来吗？”他温柔的声音再度在耳边响起。
海星條然一愣，有些沮丧的摇了摇头。
她隐隐已经想到了自己为什么会变回这个样子，她或许……已经违背了对女巫的誓言。
月华看了看毛巾几乎都覆盖不住的金色鱼尾，脸上的神情渐渐变得凝重。
他警惕的看向四周，若是不能尽快变回去，很可能会被其他人发现，到时候……
月华突然想到那个晚上在他的画室旁悄无声息出现的女人，忽然问道，
“那个……穿黑衣服的女人有没有办法？”
海星眼睛條地一亮，对啊，她怎么忘了，是絮阳把她的腿变出来的，她肯定有办法把自己变回去。
她没来得及深究为什么他会知道女巫的存在，她转头看向月亮的地方，闭上眼，有些着急的呼唤，“絮阳，絮阳，絮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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