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千泠冷冷的看着从空中落下的男人，往日里满是笑意和深情的眸子，此时除了冰冷，剩下的只有恨意。
她在看凤凕，凤凕也在看着她。
两人对视许久，凤凕朝着她的方向，缓缓跪了下去。
“慕千泠，你要臣服，我给。”
“苍穹星辕，皆臣服于你，我，亦选择臣服。”
“你要这天下，我帮你夺。你与天下人为敌，我便为你屠尽苍生。”
“我凤凕，可以为你背天弃地。你想要的，我都给，你想做的，我全都可以为你做。对的，错的，只要你说，我全都服从。”
“我，只要你。”
一席话，掷地有声。
向来睥睨天下的男人，就那么跪在地上，抛了所有的骄傲与尊严，绝对的臣服。
四周一片寂静，众人看着跪在地上的凤凕，眼神皆是如出一辙的复杂。
为了一个女人背天弃地，在大是大非面前，凤凕错的彻底。
可那份深情，又让人做不到去鄙视他。
试问，这天下，能有几人情深至此。
“啪！啪！啪！”
寂静之中，掌声骤然响起。
而那掌声的来源，正是慕千泠。
“说的真好，千泠，感动吗？”
千泽的声音率先响起。
“感动，当然感动。”
慕千泠阴冷的声音中带着几分玩味，“可惜啊，他是神族，再怎么感动，我还是想杀了他。”
一边说，一边走近凤凕，俯身勾起他的下巴。
“超越灵帝境界的神族，怎么能说臣服就臣服呢？至少，也要想跟我打一场，不然，就这么杀了你，还有什么乐趣。”
音落，抬脚踢在凤凕胸口，将他踢到在地，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不是我说什么都听吗？来，让我见识见识，你们神族，到底有什么本事封印我这么多年。”
看着眼前完全陌生的慕千泠，凤凕紧紧的握着拳头。
片刻后，缓缓松开，从地上起身，恭敬的朝她低下头，“是。”
臣服就是臣服，绝对的服从。
虚空之上，两道身影凌空而立。
凤凕握着圣光之戟的手一再收紧，却迟迟不肯对着对面的人动手。
慕千泠等的没了耐心，冷笑一声，手中那足以毁天灭地的暗之源力，缓缓化作一把墨黑色的长剑。
“当年，就是你手里的圣光之戟重伤了我，神族也是借它把我封印在中州，现在它拿在你手里，还真是让人想把你挫骨扬灰啊。”
慕千泠的声音低沉而又阴冷，雌雄莫辨，分不清是千泽还是她本人。
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声音中，带着无尽的恨意。
音落，白皙的手握着墨黑的的长剑，剑尖直指凤凕胸口。
凤凕眼看着长剑袭来，缓缓提起圣光之戟，却在最后一刻放了下去，侧身躲过这一剑。
和她动手，他做不到。
慕千泠冷笑着看向他，“既然你一心求死，那我就成全你。”
暗之本源，一切黑暗力量的源头。
当年以神族为首，整个遥风大陆合力，才勉强将其封印在中州。
就算凤凕已经超越了灵帝境界，也很难与之匹敌。
更何况是只守不攻。
一黑一白两道光影在空中纠缠，速度之快，让下方的众人根本看不清楚他们的动作。
可他们看得到，空中不断落下的血滴，宛若一场血雨。
“砰！”
白色的光球坠落在地，露出里面遍体鳞伤的凤凕。
夜翊凉咬咬牙，开始带头冲击结界。
慕千泠早已被暗之本源控制，再这么下去，凤凕只有死路一条。
他一带头，其他人也开始汇聚灵力。
一道道灵力打在结界上，因为凤凕重伤而变得脆弱的结界，很快就开始摇晃。
然而，下一秒，不远处一道白光划过，结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加固。
“还能加固结界，那为什么不还手？”
慕千泠从空中落下，一脚踩上凤凕的后背。
“噗……”
鲜血从口中喷出，凤凕却是连眉头都不皱一下，手中的灵力依旧源源不断的朝着困住众人的结界输送。
“真是深情啊。”
慕千泠脚下不断用力，骨头碎裂的声音缓缓响起。
目光扫过他心心念念的结界，落到他输送灵力的手上，“既然你不还手，那这手，也就没什么价值了。”
黑色的长剑缓缓朝着手腕逼近，凤凕费力的扭过头，看着眼中尽是幽黑的人。
“千泠，我被人欺……欺负了，你说过要护，护着我的……”
剑刃猛地一顿，慕千泠眼中的幽黑有了消散之势。
凤凕是我的，谁都不能伤他，谁都不行……
“凤凕，凤……”
原本快要放下长剑的手，突然收紧，紧接着脚下用力，一脚将凤凕踢飞出去。
“没用的，经历了那么多，她早就死心了。”
慕千泠抬起手，看着自己双手的眼神近乎癫狂。
“玖兰肆死在她眼前，化作了虚无，瑾陌抓着她的手，把光刃刺进了他的心脏。就是这双手，她抱着瑾陌，眼看着瑾陌在她怀里死无全尸。你知道那是什么感觉吗？看着他们一个一个死在眼前，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
慕千泠放下手，缓缓走近匍匐在地上的凤凕，一脚踩在他的手上。
“你不知道！他们死的时候，你都不在她身边，只有我！只有我才能时时刻刻陪着她，只有我能给她强大的力量，让她再也不用承受那样的痛苦。”
俯下身，伸手强硬的扭过凤凕的头，让他与自己对视，“她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全都不在她身边。凤凕，你能给她什么？你什么都给不了！”
“你……”
凤凕看着她眼中的幽黑，凤眸中慢慢的都是柔光，“你给她的，不是她要的。她，她不想变成现在这样。我……我能把这条命给她，你……能吗？”
“命？哈哈哈……”
慕千泠仰头大笑几声，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你的命，不过就是草芥而已！”
一语落下，手腕微转，磅礴的暗之源力从手中射出，正中凤凕胸口。
“噗……”
凤凕又是一口鲜血，气息越发微弱。
倒在地上，目光始终不曾从慕千泠身上移开。
慕千泠单手执剑，剑尖抵在他的胸口，“死在她手里，是你的荣幸。”
说完，手下猛地用力。
剑尖划破衣袍，却再无法向前分毫。
慕千泠一手握着剑，另一只手紧紧抓着握剑的手，拼命往回拉。
原本幽黑的眸子，多了几分猩红。
“凤……凕……”
“千泠！”
凤凕眼中闪过明显的欣喜，想要从地上起身。
奈何伤的太重，根本无法动弹分毫。
一直站在原地的绝殇，见此立刻冲了过来，夺下她手中的剑，闪身回到原地。
他是暗之本源的一部分，靠的太近，只会加强暗之本源的力量。
凤凕没了危险，慕千泠眼中的猩红很快就被幽黑压下，转头冷笑着看向绝殇。
“我倒是忘了，还有你。”
五指成爪，朝着绝殇的方向一抓，绝殇整个人都被丝丝缕缕的黑色雾气牵引，腾空朝着她的方向移动，毫无还手之力。
眼看靠的越近，慕千泠身上的暗之源力就越强，凤凕咬牙召唤出圣光之戟，隔空朝着牵引绝殇的黑色雾气斩去。
没想到他还有能力动手，慕千泠没有防备，手上的暗之源力猛地被斩断。
绝殇落在地上，嘴角渗出丝丝血迹。
“想让你多活一会儿，你非要自己找死。”
慕千泠转身看向凤凕，目光落在他手中的圣光之戟上，隔空一抓，圣光之戟立刻从凤凕手中飞出，落到她的手上。
“用你们神族的神器杀了你，似乎更有趣一些。”
凤凕看着她一步一步靠近，指尖闪过一抹白光，猛地划向眉心。
精血从眉心落下，凤凕双手快速在胸前结了一个繁复的印记，看着眼中带着明显震惊的慕千泠，或者说是千泽，薄唇轻启。
“灵契，破！”
灵魂契约的牵绊，通过圣光之戟身上的光之力，准确无误的没入慕千泠眉心。
慕千泠原本幽黑的眸子，其中一个瞬间恢复清明。
单手握着圣光之戟，狠狠插入胸口。
“不……”
千泽的声音，喊的撕心裂肺。
圣光之戟穿心而过，暗之本源的力量迅速消散。
“想杀我，那就让这天下给我陪葬！”
磅礴的暗之源力从胸口涌出，带着毁天灭地的力量向四周扩散。
凤凕踉跄着起身，身影忽然消失在原地。
“噗……”
伴随着利刃入体的声音，凤凕的身影出现在慕千泠身前，紧紧的抱着她。
圣光之戟，穿过他的身体，将两人连在一起。
耀眼的白光冲天而起，驱散一切黑暗。
慕千泠彻底恢复神智，回抱住身前的男人，脸上尽是灿烂的笑，“怎么样，我们够默契吧？”
师兄用生命帮她摆脱了控制，她醒过来以后，发现暗之源力开始不受控制，就明白了他留下的四个字：顺其自然。
千泽要的，就是让她融合暗之本源，只有达到目的，才能让他放松警惕，他们才有机会除掉他。
他们之间有灵魂契约，在空中对视的那一眼，就已经决定了接下来的一切。
只要把圣光之戟拿在手里，有了传递灵魂契约牵绊的光之力，一切就都可以结束。
凤凕朝她勾了勾嘴角，“希望下一世，还有这样的默契，让我早些找到你。”
慕千泠吐出一口鲜血，无力的靠在他肩头，却始终扬着嘴角，“肯定有的，等我去找你。”
“好。”
凤凕的声音落下，圣光之戟从两人体内穿过，再不给千泽一丝一毫存活的可能。
拨云见日，温暖的阳光重新回到大地，照在相拥倒地的两人身上。
所有的一切早已注定，就这样死在一起，再也不用分开，是他们最好的结局。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凤凕留下的结界寸寸碎裂，昭示着两人已经离开。
一起和暗之本源同归于尽，解救了天下苍生。
他们做这一切，不是为了苍生，而是为了彼此。
绝殇在原地愣了许久，最终露出一抹苦涩的笑。
她心里，终究还是没有他的位置。
暗之本源全部化为虚无，却独独留下了他。
就算是死，她都不肯带着他。
可惜，终究还是要让她失望了。
这世间没了她，他的存在，还有什么意义。
绝殇缓缓走到慕千泠身旁，蹲下身小心的抚上她带着笑的脸颊。
千泠，你问过我，为何叫做绝殇，那时我还不知道如何回答。
现在我才知道答案。
大约，就是为了倾尽我之所有，绝你永世之殇。
你不愿欠任何人的情债，这一次，再也不会让你欠了。
避开我们所有人，只有你和他，可好？
收回手，浮生镜凭空出现在手中。
想着被她当作凤凕的那几日时光，绝殇嘴角勾起一抹满足的笑。
紧接着，身影缓缓化作一缕黑雾，没入浮生镜中。
以身祭镜，追溯流光。
一切都回到原点，了却所念之人的一切烦忧。
北州，东慕国顾府。
“小姐，小姐你快下来，赶紧把男装换了，聘礼已经送到府里了！”
一大群的奴婢朝着树上那一身白衣的人喊着，焦急中透着明显的担忧。
顾千泠翘着二郎腿坐在树枝上，一脸的不以为然。
“谁让他们送聘礼了，凤家那个什么公子，老子到现在都没见过，还想娶老子，做他的白日梦去吧。”
见小厮们搬来梯子，顾千泠又往高爬了爬，“我跟你们说，我可是你们的亲小姐，万一那个凤公子长得奇丑无比，我可就……”
“你说谁奇丑无比？”
不远处突然传来一个冰冷的男声，顾千泠不耐烦的看过去，秒变星星眼。
帅啊，简直是太帅了！
棱角分明的脸，近乎完美，羽扇般的睫毛，勾人心弦的凤眸……
顾千泠看的太激动，刚想下去打个招呼，脚下一滑，直接坠落下去。
“啊啊啊……诶？”
想象中的疼痛没有传来，顾千泠睁开眼，正看见男人那张俊美绝伦的脸。
激动之余，赶紧趁机揩油，搂住人家的腰不撒手。
“这位美男，你叫什么名字？成亲没有？你救了我，我以身相许怎么样？”
“好。”
美男想都没想就答应了，顾千泠这个兴奋啊，凑上去直接就是一个吻，落在他的右脸上。
“不带反悔的啊，以后你就是我媳妇了，谁敢欺负你，老子揍的他找不着北！”
凤凕看着怀里的人，嘴角微微勾了一下，转身抱着她朝客厅走去。
“哎，你带我去哪？你还没说你是谁呢。”
顾千泠搂着他的脖子不停的说着，“对了，你还有个情敌叫凤凕，刚给我下聘礼了，不过你放心，我不会收的，我马上就让人去给你下聘礼，你说给我当媳妇的，不能反悔啊……”
叽叽喳喳的声音越来越远，空中的玖兰肆和瑾陌现出身形，看着那一身白衣的人被凤凕抱走，眼中尽是祝福的笑意。
过了许久，玖兰肆突然叹息一声，“总算是苦尽甘来了，没想到，到最后成全他们的竟然是绝殇。可惜啊，绝殇是回不来了。”
以身祭了浮生镜，至少百年才能再入轮回。
瑾陌也是一声轻叹，“大约，是他前世欠了泠儿的吧。”
“说的好像你见过他的前世似的。”
玖兰肆笑着摇了摇头，继续看向下方的凤凕和顾千泠。
“这两人还真是一点都没变，不知道小泠儿下一世会是什么样，我都等着急了。”
“下一世是我的，我跟泠儿约好了的。”
玖兰肆立刻转头看向他，“什么时候约好的？你说下一世给你个机会，话都没说完就死了，小泠儿根本就没答应。”
“那也比你好，你连说都没说。”
瑾陌依旧笑的温润，口中的话却让玖兰肆无比扎心。
“你到最后都不知道自己对泠儿是不是喜欢，现在怎么还意思跟我抢。”
“谁说我不知道了，我爱她爱得都要死了，下一世是我的，上次是我比你先死的。”
“我比你先遇到泠儿的，你别……”
“那都不算，你得看谁先……”
微风拂过，将两人的声音传向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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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没有多少人看，但是这一本书还是磕磕绊绊的写完了，不管写的好不好，总归是写出了我原本希望的故事。
虽然今天是结局，但是明天还会照常更新，因为染染自己觉得，欠绝殇一段故事。
番外写的会是绝殇的前世，绝殇和慕千泠，以及凤凕的牵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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