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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回 父子见难言谁之过

及待众人回府,家里方知晓此事,太妃听说,唬了一跳,忙问道:“可伤着了?”又一叠声吩咐丫头去请太医。水溶忙上前阻道:“母妃勿忧。孩儿原有防备的,两位奶奶只受了惊吓,都不妨事。”水澈原在旁同婉如立于一处,听水溶这话,心下不解,却没多言。太妃细细看了黛玉、婉如的神色,除了脸色比平日略苍白些,并无其他不妥,遂松了口气,合手念佛不止,又命丫头去菩萨跟前烧香。太妃端坐于楠木雕螭椅上,长叹道:“这原本是朝堂之争,如今竟连累了王府内眷,日后府上上上下下都防着些罢。”水溶上前躬身道:“都是孩儿的不是。”太妃摆了摆手。朝堂争斗之事,太妃看了大半辈子,自是知之甚明,却不好多言,只淡淡道:“都下去歇着吧。媳妇儿受了惊吓,你们俩好生安慰着些,别整日跟迷了魂似的,不着家底儿。”这已是斥责了,水溶、水澈忙躬身应道:“是!谨遵母妃吩咐。”太妃看着他们相携而去,心里暗暗祈祷着:老王爷,你可要保儿子平安无事啊!到底不放心,又亲自去佛堂添香祈福,不提。

出了萱晖堂,两旁朱漆游廊竹木架子上的紫罗兰低垂至地,绿叶下的鹦哥、画眉见来了人,扑棱棱拍着翅膀,众人无心逗弄,俱默默不语。转过垂花门,是几层圆木搭的矮屋房舍,篱笆内几只锦鸡三五一处啄着。因落花居建于西侧院落,与东院舒云堂隔萱晖堂而望,呈阴阳环抱之势,水澈紧上前几步,问水溶道:“王兄,你已早知此事?”虽是问话,语气却甚为肯定。黛玉原亦有此问,又怕水溶真是拿自己做钓饵,到时又不知如何自处。于公,水溶此举为国为民;于私,又让自己情何以堪。水溶觉察黛玉僵了身子,知她素来心思敏感多疑,不知又想了何处去,遂道:“不过是将计就计。兵行险招,虽然凶险,却非不可为。”

黛玉轻抬眼眸,轻声问道:“可是你的主意?”虽极力自持,却掩不过水溶的心思。水溶回望黛玉,淡笑道:“我哪有这心思,是太子黄雀在后。”黛玉松了口气,又见水溶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顿觉脸红发热,忙别过脸去。水澈却声一沉,“太子?”水溶不咸不淡道:“是我们小看了太子了。”水澈虽有诸多疑问,也知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遂对水溶拱了拱手,与婉如回了落花居,不提。

御书房内,四角落花矶上摆着碧莲叶样玉碟,碟内托着冰块供皇上消暑解热,皇上一身明黄九龙皇袍,腰束金丝九连环玉带,端坐于大紫檀桌案后,神色肃然,浓眉微皱,手中御笔却迟迟没有落下。身后小太监们手执孔雀羽扇不紧不慢扇着,大气也不敢出一声儿。许久,戴权小跑着进来,打着千儿道:“回皇上,太子和四皇子在殿外候旨!”皇上叹了口气,合上奏折,将笔横搁在砚台上,揉揉眉心,方沉声道:“传!”戴权忙挑了拂尘,高声唱道:“传太子、四皇子!”太子峨冠博带,一身镶黄五爪游龙长袍,旭佑却只着了玄色锦袍,跪地叩头道:“儿臣给父皇请安!”皇上看着地上两个儿子,一个沉稳仁厚,一个冷峻决绝,只是皇位只有一个,而自己作为君王,是该做出选择的时候了。戴权是皇上身边的老人了,察言观色,悄悄带着小太监出去,轻轻关了门,嘱咐内侍监远远守着,自己对跟着的小太监使了个眼色,小太监寻了个眼错不见的时候,偷溜去了凤鸣宫,不提。

御书房内什锦格上的自鸣钟当当几声,打破了沉闷的气氛,皇上一瞬间似乎苍老了十岁,声音低沉威严,“旭佑,你私自屯兵养士,勾结朝中重臣,你可知罪?”旭佑见皇上问也不问,直接责怪下来,心里觉得委屈,遂抬起头来,挺直了身子,硬声道:“父皇,儿子不服。旭……太子同北静王亦私交甚笃,这是满朝皆知的事。父皇若是要定儿子的罪,那太子也难逃其责,亦该同罪方是公道均匀。若父皇偏爱太子,儿子虽死难服!”“放肆!”皇上不想他张口就是这些大逆不道的话,“你这是同朕说话的口气吗?几年没见,朕看你连君臣之礼都分不清了。”

旭佑原本就不服气,如今被皇上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心性上来,亦顾不得了,“父皇也说几年没见着儿子了。若不是今日之事,父皇恐怕都不知道还有儿臣这个儿子。”原来旭佑是皇上同最爱的宠妃岚妃所生之子,皇上对旭佑亦寄予厚望,自是宠爱有加。后来皇后见旭佑有封太子之势,便用中宫之权,利用旭佑要挟岚妃,逼岚妃自尽,岚妃虽得宠,却无外戚支持,比不得皇后有朝中大臣扶持,只得服了毒,皇后亦答应岚妃留旭佑一命。皇上痛失岚妃,虽知不是暴毙,却查不出是何人所为。为了保住旭佑,免遭他人毒手,只得冷落于他,任由他被太监欺负,却不想旭佑虽表面懦弱,心下却发了狠,立志要夺了太子之位。后来皇上虽有所察觉,却为时已晚,旭佑已养成了冷酷偏执的性子,嫉妒心强,已容不下其他兄弟。皇上自觉亏对旭佑,恐其犯下大错,便想冷着旭佑,让旭佑知难而退,断了不轨的心思,却不想旭佑心下更觉皇上偏心,越发不平起来。

“你,你……”皇上大怒,抖着手指着旭佑,半日说不出话来,垂眼看见桌上的砚台,抬手便扔了过去,“你这个逆子!”旭佑直挺挺跪着,任由砚台在额头砸出个口子来,鲜血直流。旭尧见皇上动了真怒,忙劝道:“父皇息怒,保重身子要紧。”皇上正在盛怒中,怎会听劝,只怒声问太子道:“旭尧,私屯兵士,勾结大臣,挟持朝臣内眷,按律该当何罪?”“这……”旭尧一时语塞,只私养兵士就是死罪了,但这话却不能从自己口中说出来。皇上怒喝道:“说!”旭尧尚未答言,旭佑已抢先道:“按律该当凌迟!”又冷笑道:“这不就父皇想要的吗?这些年对儿臣不闻不问,一问起来就是凌迟处死,天底下有这样的父亲也是奇事。”

旭尧见他越说越离谱,忙低声道:“旭佑,快住口!还不向父皇请罪?”旭佑平生最厌旭尧高高在上的样子,自不理会他的劝说,径自抬头挺胸质问道:“同样是儿子,父皇为何偏心至此。旭尧什么都不用做,便封了太子,儿臣自小骑射书画,胸韬伟略,又有哪一样比不得他?今日若真是儿子不好,不用父皇下旨,儿子自取了性命奉上。若父皇不能给儿子个由头,儿子虽死亦不能瞑目。”皇上看着眼前这个倔强的儿子,依稀又看见了自己当年的影子,当年,自己亦不服同是皇子将来却有君臣之别,方处心积虑坐上了皇位。只是,当坐上了皇位,方知高处不胜寒的真意,这天下生计、百姓疾苦,通通都是分内之责。在皇上心里,不立旭佑为储君,才是对他最大的偏疼,只是这话又如何说得。

皇上稍稍平息了怒气,缓缓道:“你说朕不疼你?你看看你吃的、穿的、用的,哪一样不是朕给的,你的府邸、你的女人、甚至你的性命,哪一个不是朕给你的恩赐。而你呢,身为人子,不思为父解忧;身为人臣,不思为君尽忠,竟干出这不忠不孝不义之事,你说朕怎么容得了你?”旭佑听了这话,猛的站起来,大笑道:“是,儿臣的这一切都是父皇给的。可是父皇可曾问过儿臣,儿臣真正想要什么。儿臣宁愿舍弃一切,换父皇一眼的回眸。可父皇呢,即使儿臣在殿外站了一天一夜,父皇也没空召见。儿臣只想见父皇一面,却是隔着千重万重的宫殿,有时,儿臣真想把这些殿宇都拆了。”旭佑指着头顶的雕梁画栋,愤怒道:“这就像个牢笼,束缚了儿臣,亦束缚了父皇。儿臣恨为何生在帝王之家,为何有了尊贵的地位却没了普通人家的温情……”

皇上幽幽叹道:“这就是代价。世间万物都是公平的,此处得了益处,它处自得找回来方公道。”旭佑却不信,红着脸怒道:“是父皇偏心。同是儿子,太子便可日日得父皇亲自教诲,儿子见父皇一面就千难万难。若父皇真不待见儿子,又何必让母妃生下儿臣,当日儿臣在娘胎里就该打掉。反正母妃亦不喜儿臣,早早离儿臣去了……”皇上越听越怒,猛的一拍桌子,奏折顿时落了一地,“放肆!你怎能如此说你母妃!”旭佑吓了一跳,见皇上铁青着脸,怒目而视,不由又跪了下去,却依旧小声不甘心道:“儿臣原没说错,父皇和母妃都不喜儿子!”“你,你……”皇上心底最疼旭佑,旭佑却不但不懂自己的苦心,还大逆不道,皇上一时急怒攻心,顿觉喉咙腥咸,猛的咳嗽起来。旭尧忙递上丝绢锦帕,却在看见皇上咳出之物时,灰白了脸色,雪白的帕子上,鲜红的血丝直刺的眼睛生疼。

旭佑亦呆呆看着,半响方忙忙起身道:“儿臣去请太医。”皇上道:“站住!让大臣们知道,那还了得?”旭佑看着皇上蜡黄的脸色,顿了顿,重重磕头道:“都是儿臣不好,请父皇息怒。儿臣犯下重罪,请父皇降旨赐死!”听见“赐死”二字,皇上心中又是一痛,生生忍了下去,“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虽是皇子,亦不能免罪。至于定何罪,乃三司会审之后方定,你先去大理寺吧。”旭佑已是心灰意冷,磕了个头,缓缓退了出去。太子见不是去天牢,心下一惊,却没露半点神色。皇上缓缓道:“太子,你仁厚心善,将来要宽待天下子民!”太子不解此话,只躬身应道:“是!谢父皇教诲!”皇上挥了挥手,太子告退,不提!

入夜,暑气尚未散尽,水氏两兄弟便去了榕园。水溶依在树上,静静吹着笛子,笛音婉转悠扬,水澈却听出了水溶的不安,“王兄,太子他……”水溶停了笛,淡淡道:“四皇子素来以仁弱示于人前,恐皇上也不能尽知他的脾性,太子却了如指掌,对四皇子府的一举一动,一草一木,知之甚详。”水澈惊道:“往日看着太子宽厚沉稳,竟不知他有这般手段。”水溶叹道:“我与太子相交尽十载,原以为对太子很是知道。今日方真正明白,他终究是登上位之人,其所思所想,非常人可测哉。”水澈笑道:“我们与太子同息同利,太子离不得你,王兄不必过忧。”水溶想起今日太子那探究的一瞥,心下却不安,“三弟,有种人,只可共患难,却不可同富贵!飞鸟尽,良弓藏的故事还少吗?”水澈道:“王兄发觉了什么?”水溶摇头笑道:“但愿是我多疑了。今日四皇子故意从中挑拨,而太子,怕是信了。”水澈道:“太子不是轻信之人,更何况是四皇子所言。”水溶负手仰头看向星空,却没接此话,“四皇子十多年的谋划,毁于朝夕之间。忠顺王,恐怕也按捺不住了,只等他起兵,便可得了由头讨伐于他。”水澈道:“他精的很,只要不动兵,便没有罪名,他一个亲王,谁敢先抓后审?”水溶道:“快入秋了,该是动兵的时候了。好歹能赶得上秋后问斩!”水澈心一沉,一场血风腥雨之战终于开始了。却不知道,忠顺王,趁着夜深人静之际,早已不知去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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