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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样?”

此时虽然早已是二更时分,不过涿州城守备府中,依旧灯火通明,公堂上,进进出出的文吏,络绎不绝。

便是新任的涿州牧首沈文华,也同样没有休息,而是坐在堂上,秉烛看着公文。

见到走进堂来的‘青眼虎’李云,沈文华放下手中公文,神色有些紧张的,开口问道。

没有办法,如今梁山泊刚刚打下涿州城来,千头万绪的事情,压在沈文华的身上,使得这位新任的涿州知府相公,不敢有半刻的松懈。

便如今日这事,本来就是一个小小的治安事件,不过涉及到了辽,汉两个民族,沈文华不得不小心处理。

不过,相比沈文华的紧张,李云却要坦然许多,大步走到沈文华书案前,李云双手抱拳,行礼道。

“启禀相公,城郊清水镇之事,李云已经处理妥当,前来交差!”

“嗯……”

听得李云禀报,又见李云模样,沈文华的心,也不禁放了下来。点了点头,取过手下小吏送来的热茶,渴了一口,趁机舒展了一下,有些僵直的身子,吐出一口浊气后,客气道。

“李都监请坐,快与小官说说此行详情。”

别看这沈文华贵为涿州知府,不过李云毕竟是梁山泊头领,沈文华又不傻,自然不会真的,把自己当作李云的上官了。

不过,听了沈文华的话,李云却没有丝毫动作,甚至连面色都没有变化,只是拱了拱手,继续道。

“此案案情明了,证据确凿,人证物证俱在。人犯钱蓼,借酒闹事,李云已经按律将人犯押送大牢,只等明日相公亲审。”

听了李云一板一眼的回答,沈文华苦笑的摇了摇头。

他当然知道此案案情明了了,无非便是清水镇当地的泼皮钱蓼,趁如今涿州城大乱之际,吃酒闹事罢了。

不过此事坏就坏在,那泼皮钱蓼,这次招惹的是辽民。当然,如若是以前,这涿州城还在辽国治下,便是给那钱蓼十个胆子,他也不敢找本地的辽民麻烦。这次也不过是看大宋攻占了涿州城,想寻机占些便宜罢了。

一件小事,如若不是此事的当事人牵扯到汉,辽两族上,以沈文华的手段,些许小事,随手便可处理。不过,此时却是关键时期,一个处理不好,激起民族情绪,只怕才刚刚稳定的涿州,马上便又会乱起来。

不过,看到李云一脸淡定,沈文华也不由的心安了下来。如果说以前,沈文华对这个张枫留给自己,貌似番人的李云头领,还有些隔膜的话,这些日子接触下来,沈文华对李云的印象,早已大大改观了。

别看这‘青眼虎’李云,整日一副冰冷模样,似乎对哪个也没有半分笑模样。不过这汉确实忠直公正,做事分毫不肯苟且,如今涿州城中,几件涉及到汉,辽两族的事件,都被李云这汉秉公处理,赢得了城中不少百姓的称赞。

“难不成……,因为这李云长的貌似番人,因此,容易得到番人的信任。”

见这次棘手事件,又被李云妥善解决,沈文华看着,赤须碧眼的李云,心思不由有些发飘。

摇了摇头,沈文华把自己那些不相干的心思熄灭,望着李云笑了笑道。

“李头领辛苦了!想来此事匆忙,李头领也是晚膳未进。刚巧,小官腹中也稍显饥饿,如若李头领不弃,小官这便安排些饭食,李头领便留在府中,用些便饭如何?”

沈文华知道,那清水镇虽然距离涿州城不远,不过李云一去一回,再加上处理此事的时间,想必也要三四个时辰,此时已经二更天左右,想来李云也是没有时间吃晚饭,便邀请李云一同用餐。

如若是一般下属,能得上官邀请,那些善于钻营的,想必便要喜出望外,迫不及待的溜须拍马了。便是普通下属,应该也没人会拒绝上官的好意。不过李云不同,听了沈文华的话,神色没有一丝变化,只是摇摇头,抱拳拱手,道。

“李云还要巡防城池,便不讨扰相公了,小人告辞。”

说罢,也不等沈文华再次开口挽留,便大步向堂下走出。

看着毅然决然的李云背影,沈文华也是无奈的摇了摇头。如今李云与自己一般,压力不小,这个沈文华自然知道。毕竟,这涿州城的治安,城防等事务都压在李云一人身上,李云想必也是不轻松。

不过,通过这几日的接触,沈文华也总算知道,这‘青眼虎’李云,为何便是在山寨中,也是一个‘另类’了。

不喜热闹,不拉关系,一心做事的人,在如今这个世界,太是难得。不过,可能也正是这份难得,才能被张枫看重,也正是这份难得,才能迅速的获得涿州城中百姓的信任。

沈文华摇了摇头,也不去理会李云,既然李云没有吃饭的意思,沈文华自然不愿意浪费那个时间,毕竟,现在不止李云一人在忙,而是全涿州府衙的人都在忙,包括他这个涿州知府在内。

“沈相公!……沈相公!…………”

就在沈文华才送走李云,正要低头办公之时,突然堂外一个大嗓门响了起来,随着沉重的脚步声,一个顶盔冠甲的大将,出现在了公堂之上。

对于这个不速之客,堂上众人,只是抬头看了一眼,便无人再感兴趣,又都低下头,各忙各的事了。

这也不怪众人如此,这几日,这种情况,众人实在见得多了。

要知道,这涿州城作为梁山泊在辽国的大后方,一直是前线部队的后勤保障。而如今梁山泊各部,而山寨各部好似有意比赛一般,都在死命的突进。这几日,前来涿州府衙,找沈文华寻补给,要粮草的不知多少。

这次也不例外,沈文华抬头看着,兴冲冲赶进来的‘镇三山’黄信,皱了皱眉头,无奈的叹了口气。

“没了……”

黄信才赶到沈文华面前,尚未开口,突然听到沈文华的话,不由一愣。

“沈相公,我这才来,还未开口,你……?”

“不用你开口,如今这涿州库中,所有辎重,都已按照张寨主分配,全部发放下去了。你便再开口,也是‘没有’!”

不等黄信说完,沈文华便苦笑的摇了摇头,抢先回道。

这些日子与梁山泊这许多头领打交道,沈文华是总结出来了,与这些直人绕弯子没用,倒不如直截了当,来的痛快。

况且,沈文华说的也不错。梁山泊不似辽军,攻入宋境,所到之处,不过烧杀抢掠一番。梁山泊大军纪律严明,这次本就为了收复失地而来,自然不会如王庆,田虎那些乱军之流,攻下一座城池,便是抢劫一番,失了民心。

如此一来,从梁山泊到辽国,补给线不可谓不长,就算梁山泊辎重充沛,运送也总归需要时间吧?

而如今战事胶着,梁山泊各部,哪个都不想,被其他人抢了攻打蓟州的头功,各部都在奋力作战。

当然,开疆拓土嘛!沈文华可以理解。莫说这些铁骨豪杰,便是沈文华这个文人,想到如今自己脚下这片土地,乃是祖先故土,也是热血沸腾。

不过,‘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如此大的消耗下,梁山泊的辎重粮草,难免便有些相行见拙,这也是正常,没有办法的事情。

听了沈文华的话,黄信也是苦笑摇头。他也是正经禁军出身,多年的老行伍了。自然清楚,以如今山寨前线这种进攻速度,那些负责运送辎重的后军兄弟,真的已经算是尽力了。

便如自己这营兄弟,自从在涿州城休整一番后,便一直在夜以继日的战斗,消耗之大,可想而知。其实,现在最好的办法,便是慢下来,原地休整一下,如此一来,既能等一等辎重补给,又能给长时间作战,已经战意高涨的将士,平复一下兴奋的情绪,一举两得。

无奈,自己那恩官……

想到自己这营的主将,‘霹雳火’秦明,黄信暗自叹了口气。自己这恩官,号称‘霹雳火’,本就是个性子暴躁,点火就着的急脾气。叫他停住,坐看其他营兄弟建功,却不比杀了他还难。

黄信想到这里,抬头看了看沈文华,有些为难道。

“末将听闻,这……涿州官库中……”

“不行!……”

听了黄信的话,沈文华面色一变,想也没想的,厉声喝道。

因为梁山大军攻破涿州城太过突然,辽国城守洞仙侍郎,仓惶逃窜,这涿州城库中,粮草储备充足,沈文华只听黄信言语吞吐,便知这汉是在打这涿州城存粮的主意。

要知道,这沈文华学识渊博,虽在大宋朝廷不受重用,十数年下来,也未曾做过什么大官,不过几经辗转下来,却也任过几处的知县,自然知晓,存粮乃是一地安稳的命脉。

尤其是像涿州如今这样,正经战乱,粮食才是百姓的根本。如若自己手中无粮,一旦出了丝毫纰漏,都有可能酿成一场无法估量的大乱。

“这个……”

见沈文华如此坚决,黄信也不由皱了皱眉头,不过他也知沈文华的难处,自己如此,确实也是有些强人所难了。好在,如今自己营中虽然粮草有些紧缺,不过也并非没有。只要兄弟们勒紧裤带,坚持个两三天,等到粮草运来,倒也不成问题。

想到这里,黄莺见沈文华面色坚决,也不欲继续纠缠,只是抱了抱拳,道。

“如此,末将便不打扰沈相公了。告辞!”

说罢,转身便走,当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干脆。

望着黄信干净利落的背影,沈文华有些难以置信。他原本已经想好了满腹托词,甚至已经想好了,准备与黄信将官司,打到张枫的面前了。

毕竟,这‘镇三山’黄信,乃是正正经经的梁山泊领军大将,山寨头领,论身份,自己一个梁山泊的编外人员,根本没法与之相比。

况且,梁山泊大军后勤保障这一块,本就是自己的职责所在。这黄信来找自己索要辎重粮草,也是无可厚非的事。

当初在大宋朝廷做知县时,沈文华可是见惯了各类狗仗人势之徒。莫要说似黄信这等真正实权的领军大将了,便是自己上面的,哪个州府衙门的走狗,到了自己地方,哪个又不是飞扬跋扈,仗势压人,横行无忌啊?

“如若我大宋的官员,都如梁山泊一般…………”

望着黄信的背影消失在了堂下,桌案上的蜡烛,依旧在轻轻的‘啪啪’作响,只不过,书案前的沈文华,思绪早已不知飘到了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