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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司礼监之后,朱厚熜又去了西苑一趟,视察了天工院,又听了听修礼的进度,最后临近日暮来到了太庙。

“麦大伴,一切材料都准备好了?”

朱厚熜一边目光朝四周扫视,一边问道。

“五色土、金丝楠木、黄金、白银,黄铜都已经按照主上的吩咐运达了侧殿。”

朱厚熜微微点头,继而问道:“那些古物呢?”

“秦朝的铜权、铜升,也都摆放到了侧殿。”

谈话间,二人就来到了太庙旁边浮翠流丹的侧殿,朱厚熜走上前去,径直将门推开。

他一甩龙袍就走了进去,麦褔则站在门口神情肃穆仿若雕像。

刚走进侧殿,朱厚熜的目光就被桌案铜权所书的文字牢牢吸引。

他神色一正,轻声念诵道:

“廿六年,皇帝尽并兼天下诸侯,黔首大安,立号为皇帝,乃诏丞相状、绾、法度量,则不壹,歉疑者,皆明壹之”

“法度量”

“法度量”

“法度量!”

他的声音自然地提高了几分,语气中不经意流露出自豪之感。

始皇帝,书同文,车同轨,统一度量衡!

或许是类似的伟业太多,对于度量衡的统一,国人并没有深切的感受。

以至于大多数人都忘记,统一度量衡并不是封建时代的必然产物。

准确地来说,这样的东西出现在民主共和时期更为合理。

在几千年前的秦朝,纵横千里的广大土地上已经拥有了统一的计量方式。

而在欧洲,几百年后大革命攻占法国巴士底监狱的欧洲,度量衡依旧一片混乱!

路易十六也曾经有远见地想要下令统一度量衡,却还没有看到成果,就被自己设计的断头台砍了头!

可见,并不是所有的君主的命令,都能成为世俗的规范。

朱厚熜的目光看向一旁堆叠着的材料,眼中浮现湛湛精光,他沉声道:“天下归于一统,度量亦然。”

随着他的目光移动,一声轻叱之后,五色土、黄金、白银…

各种珍稀的材料,都悬在半空,闪烁着神秘的光芒。

朱厚熜龙袍一挥,“融!”

金口玉言,万法相随,天地相应!

各种材料开始缓缓变成流动的状态,此刻侧殿内光影变换,在明暗的交替之间材料的蜕变已经悄然完成。

“咚!”

一声厚重悠长的声音,逐渐向远处传去。

麦福身子紧绷,但下一秒意识到,这声音是从自己的后方传来,戒备的心也就放下了。

没错,朱厚熜在铸钟。

铸度量之钟!

华夏统一度量衡的进程,放在全世界来看,都充满着一种纯粹和高雅!

中国人最早统一的度量—音律!

以音律,来规定体积,长度,质量和历法,这是何等的浪漫,是何等的智慧。

要统一度量衡,首先要确定一个基准单位。

在如今,我们所选用的是长度单位米。

再通过长度来推算面积,体积,质量,时间等单位。

1857年,也是在法国。

世界二十多个国家共同规定,米是南极到北极穿过巴黎经线的2000万分之一。

不同于统治者相关的计量,这是属于自然地计量,客观稳定地计量。

朱厚熜一脸欣然地看着眼前一字排开的黄钟,情不自禁将手向前探去,摸了摸那凹凸的钟面。

《汉书》记载“本起于黄钟之钟”

黄钟就是定音的工具

所谓黄钟就是大且匀称的竹管,古人在其中装满一种叫秬黍的谷粒,而能够装满1200谷粒的空间,就被叫做一合。

一合等于一升,十升等于一斗,十斗等于一斛。

而1200颗秬黍,的重量被定为12铢,一两就是24铢。

“两”,可以被理解成十二律的2倍。

“一两二十四铢,一年二十四节气。”他轻声赞叹道。

朱厚熜悬浮着的五色流沙,这东西将充当谷粒的作用,装满黄钟的重量就是一两!

由于天然生长的竹子空间大小不一,谷粒的质量也不一,计量上就会存在误差。

接下来大明发展的道路,却需要精确更精确地度量。

眼下确定一个足够准确的标准,势在必行!

他抓了一把五色沙,感受沙土从指缝流过的感觉。

还有每一粒沙上大道的痕迹!

肉眼可见,刚刚才回升了一些的大明气运海,又回降大概一个指甲盖那么高的水面。

但朱厚熜却并不心疼,反而认为花费的气运很值得。

“如今黄钟,也算得上天地的标准了!”他喃喃自语道。

黄钟和五色沙上凝聚了一小部分大道的规则,仿若天生一般。

他信手一招,一尺长的朱紫色钟杵落入手中。

随着他心念一动,黄钟自行悬于一丈长的金银框中,五色沙也仿若流水一般,落进了一旁的铜盏内。

“咚”

一声更悠长,更厚重的声音,在碰撞间激荡,最终从太庙向四周远远传去。

太庙从百年前就未曾熄灭的烛火,微不可见的颤动了几分。

大殿前祭祀的烟雾,不断变化着形状,最后笔直成一竖的形状直插天际。

朱厚熜握着钟杵,一时感慨无限。

于一个国家而言,统一度量衡,是让四海归于一统,中央的标准推行全国。

昆仑山的一根竹子,影响了华夏几千年。

现如今,大明黄钟也将深刻改变这个世界。

他已经决定,在改元之后,新礼推行之际,使用重新定义的度量!

礼法与度量一起推行。

中华是礼仪之邦,更是礼乐之邦!

但眼下,也只能让这东西在太庙陪着祖宗了。

“吱—”

侧殿的大门被缓缓关上,太阳的最后一缕余晖奔向了万岁山的怀抱。

是夜,张璁挑灯夜读。

他为下一次廷问而准备的资料,已经在桌子旁垒了厚厚的一层。

张璁下意识地想在左边抽一张宣纸,却不小心扑了空,一下子失重压在了桌上。

灯花随着桌子的轻颤,飘落在了墨字上。

“唉,从古至今改良者多,而开创者少”他一声长叹,将身子坐正。

他的眼睛亮得出奇,“我将成为少数几人之一”

“好哇,实在是好啊,当浮人生一大白!”

他捧起黄酒一饮而尽,几滴酒液洒落,沾湿了宣纸上的字迹—

改圣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