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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芷欲哭无泪,她浑身上下只有一件值钱物件,是一块血红色的鹰隼玉佩。

这玉佩,从她穿越过来就在她身上了,这玉质地细腻,一看就很值钱,所以她一直随身带着。离开北原的时候,她怕被抢,就在贴身衣物里缝了夹层包,将玉佩藏了起来,这才免遭土匪毒手。

她觉着用这玉佩换了钱,就可以悄悄潜入北原,去问问米丽她的孩子到底是谁,她该怎么找。

白芷打算趁着这几天休养的日子,摸清楚门路,一举逃离这鬼地方。

先要找到个靠谱当铺,换点钱再说。

青楼白天不营业,大部分人都睡了,但是还有有不少洒扫和干活的人,白芷偷偷溜出房间,刚探出头,就被门口两个瘦的像骷髅大汉给吼上了,“你干嘛!回去!”

“我去……小解!”白芷扯谎。

“屋里有尿桶!”

“屋里太臭了,我换外面的茅厕!”

这两个骷髅大汉就是青楼都会养的龟奴,负责维护治安,做打手,收钱,以及抬轿送姑娘们上门服务。

他们可见多了像白芷这样想逃走的人,压根不会相信白芷所言,抬手就想把白芷提溜回去。

白芷死死抓住他们的手臂不让他们关门,“大哥!大哥!有话好好说,我不跑,我在里面待得难受,我就在楼里走走!”

白芷有些奇怪,他们俩的力气好像不怎么大!

正吵闹着,楼底下忽然喊,“开饭!开饭!”

这两大哥不闹了,双眼放光,飞速跑了下去,感觉他们蹬在脚上的鞋都要跑飞掉!

这疯狂模样,就像以前读书时放学铃声响起的那一秒,那乌泱泱地冲向食堂的抢饭大军。

白芷探头向下望去,除了一个打饭的大娘,还有约莫七八个大汉,说是大汉,却瘦的像是个空架子,四肢细瘦,手长胳膊长,看起来有些像竹节虫!

白芷想起来了,底下抢饭的人,和她今天看到的那几个姑娘,包括老鸨,全都瘦极了!

底下的人每个人打完饭,都会愤怒地问上一句,“怎么今天又那么少!”

“不是说今天有两碗吗?”

打饭的是个干瘦的小老头子,手比食堂阿姨还抖得厉害,声音也抖,“没……没粮了……就这么多……”

“这一整天就指着这一碗饭,饭没得吃怎么干活!”

白芷看向他们的碗,只见碗里装着青菜糊糊,个个都只分得半碗,就连白芷这不算大的胃口,都吃不饱。

“诶,姓刘的,你两兄弟不是在上面看着那个新来的吗?吃什么吃!一会儿人跑了!我们全都要饿死!”

他们在骂刚才看守白芷的两个人,他们排在最后,还没打着饭呢,就被痛骂一顿。

他们急慌慌地向白芷的方向望去,白芷匆忙一躲,他们又看向那打饭的盆,目光来回地扫,人都快急疯了,“吃完就去!吃完就去!”

“吃什么吃!人跑了我们全都没得吃!”

底下一共九个人,为了打一口饭,从头吵到尾。

白芷倒是想跑呢!只是这二楼的所有门户和窗户都封得死死的,所有通路都在一楼,而二楼和一楼只有一个阶梯,大门也是锁死的,后厨她还不了解。她要逃,就只能选择下去与他们面对面!

她觉得自己敌不过九名大汉,只能选择以退为进,先让他们放松警惕。

她缓步走下了楼梯,底下人目光齐齐投来,怨毒的盯着她,让她瞬间毛骨悚然。

白芷尴尬地笑了两声,“呵呵,大哥们忙,我不跑,我就下来活动活动!”

这群人没有放松警惕,当然也没有放松对那一碗饭的警惕。

白芷壮着胆子走下来,始终有三四个人死死盯着她,她故作淡定,开始打探起了周围的情况。

目光正向后厨扫去,一个眨眼之间,忽的一个头发蓬乱,一身血衣的人影就出现在那门框里。

像是鬼片里忽然切到女鬼的镜头,白芷差点没吓得跳起来,口中一声尖叫,她狠狠退了几步。

几个龟奴闻声望去,又看了看白芷指的方向,只觉得白芷大惊小怪,纷纷对她翻白眼。

那血衣女子猛地朝那一盆青菜糊糊冲过去,速度之快,动作诡异,头发甩动的时候,还露出了她的脸,白净的地方很是白净,糜烂的地方血肉模糊。

白芷浑身鸡皮疙瘩起来了,她行动的样子,简直像极了丧尸片里的丧尸!

她本能地躲远了,她怕极了!

龟奴们也顾不上吵架了,眼疾手快端走了饭盆,将剩下的糊糊分得干干净净。

那血衣女子伸手想要去抢那个空盆子,却被一个龟奴一脚踹开,重重摔到了地上,“这个女人怎么还没死啊!”

这女子被这么一摔,却没有立即发出哭喊尖叫,而是愣了一瞬,艰难地支撑着地面,想要爬起来,一举一动僵硬又诡异,白芷立起的寒毛就没倒下去过。

她好像是起不了身了,撑着地面又重重砸下去,砸下去又撑着胳膊肘继续爬起来,如此反复好几遍。

与此同时,周围的龟奴没有一个人上前,都躲得老远,他们好似认识这个女人,还嫌恶着她。或者说,不止嫌恶,还有恐惧。

白芷看她太可怜了,想上前扶她起来,刚走了两步,就传来龟奴的呵斥,“不要命啦!她染了花柳病!”

这一句花柳病彻底吓着白芷了,她忙慌慌地缩回手,退了好几步。

只是刚刚走近的这两步,让白芷闻到了她身上散发的恶臭,让白芷本能地干呕起来。

这些龟奴就这么看着,他们也不想上前去处理这个女人,这个疾病之源,这个灾厄!

女人挣扎了许久,终于是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双腿在止不住地打颤,好在门窗都闭着,否则一阵风就能轻易吹倒她。

她站起来后,就僵在了原地,仰头望着房顶。

谁都不知道她在干嘛,就这样静静盯着她,白芷也是如此。

女子身上恶臭的味道在房间里迅速蔓延,让所有人都捂住了口鼻。

哗啦啦——

滴答——

忽的传来水液淋漓的声响,白芷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听龟奴们道,“真晦气!她又尿了!”

白芷朝女子胯下望去,果然,她尿了!

而且她还没穿裤子,连尿液都是带着红的!

白芷还没从怔愣中回过神,忽的一阵刺耳的尖叫声从女子喉中爆裂,众人纷纷捂住耳朵。

白芷也不例外,她朝女子望去,她好像在抬手,又好像卡住了,像个残破锈蚀的人偶。

她尖叫一声后哭了起来,声音是极其清脆的,像是稚嫩的孩童,她也如孩童般哭喊着:

“好痛……我好痛……”

“好饿……好饿……救救我……”

“救救我……”

“我好痛啊……”

“我给爷跳支舞……求爷赏口饭吃……好不好……”

“求求你们了……”

她抬手,像是要起舞,胳膊却像生了锈,她怎么也抬不起来。

她反复试了多次,就这般哼着不着调的哀怨曲调,一卡一顿,一卡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