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二爷，昨天前一分钟还在鄙夷送花的大学男生。
下一分钟，却照搬了老套路。
话说回来，当了二爷私助这么久，他还是第一次看见二爷送花给女人，也是第一次看见二爷讨女人的欢心……太难得。
“你在笑什么。”顾靳枭晴朗的眉宇忽的沉下去，当自己没看见这家伙弯唇偷笑？
“没有。”岳轻舟忙绷住脸。
顾靳枭心情还不错，也懒得跟他计较。
电话里那小女人虽然有些嗔怪，但语气比起昨晚好了不少，或许，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
果然，招不怕旧，就怕没用。
送花这套，还是挺管用的。
*
这天放学后，岳轻舟奉二爷的意思，来京大接楚欢颜。
楚欢颜也没说什么，上了车，回了檀香苑。
与顾靳枭这场冷战，在这日早上之后，似乎也淡了下去。
另外，楚欢颜也顾不得跟他置什么气了。因为另一件事来了。
这天，顾靳枭通知了一声她，月底是秦如仪的生日，让她准备一下，到时要去顾家陪秦如仪一块儿吃饭。
其实她已经去过顾家大宅几次，甚至已经过了夜，基本上已知道怎么应付顾家那边人了，再去一趟，也不是什么事。
只是顾靳枭还让她别忘了给秦如仪准备生日礼物，这就难办了……
不管她和秦如仪这个“婆婆”关系如何，既然去庆生，准备一份礼物，也理所当然。
不过，准备什么礼物才好呢？
那天，顾靳枭来了檀香苑，她本想让他随便替自己准备一份，可顾靳枭坚持让她自己去挑选，说这是秦如仪第一次收儿媳妇的礼物，不能太草率，不管礼物昂贵与否，只要是她自己的心意就行。
不管怎么样，一个原则，不能应付，要让秦如仪高兴。
这要求，对于她来说简直太难了。比登天还难！
秦如仪这种豪门贵妇的眼光，肯定高得吓人，况且根本不喜欢她，她送什么，秦如仪都不会高兴吧？
秦如仪最想要的生日礼物，估计就是顾靳枭和她的离婚证书吧？
却由不得她抗议，某人就跟圣旨似的，撂下话就走了。
剩下她一个人发愁。
她也不知道秦如仪喜欢什么。
不过肯定也不可能送太便宜的礼物吧。
这下，顾靳枭之前送自己的黑卡总算有了用武之地。
她可买不起贵重大礼，送给他妈妈的礼物，就用他给自己的卡买吧，这样，也不算欠了他的。
不过，像秦如仪这样的豪门贵妇，什么稀世珍宝都入不了眼吧。
晚上，赶完画稿的楚欢颜趴在床上，一边划着手机跟水苏苏在微信上征询她的意见，另一只手夹着黑卡。
“还真挺难办。这种阔太太，一般的珠宝华服早就堆成山，眼光刁得很，送那些名贵的东西，你挑得累得半死，她还觉得俗气呢。还不如想想她缺什么。”水苏苏出谋划策。
楚欢颜喃喃：“缺什么……”
“嗯。这些有钱人怪癖多，想法跟一般人都不一样。指不定一些不值钱的小玩意儿反倒能让她高兴呢。”
说是这么说。总不能真的送些不值钱的小玩意吧？秦如仪高不高兴且不说，她估计也得被顾家那边佣人笑话小家子气。
楚欢颜叹了口气，脑子陡然灵光一闪，记起什么。
那晚她在顾家过夜时，在秦如仪卧室床头看见的那张合影，秦如仪与早逝的丈夫的合影。
她一个灵光，屏住呼吸，忙发了个语音过去：“我知道了。再聊！”
退出微信，想了想，先拨通了顾靳枭的电话。
电话一接通，她便迫不及待：“喂。”
“还没睡？”那边传来一如既往低沉的嗓音，又带着几分沙哑，似乎有些疲惫。
最近集团有个地产方面的项目在竞标中，其中有些关键步骤需他亲自处理，所以连着几天都没来檀香苑。
今天也是，刚刚结束一场冗长的会议，才回办公室。
没睡的原因你心里没数吗，还不是因为你逼我给你妈挑礼物。楚欢颜撇嘴，不过听他声音有些疲倦，不知道怎么吞下了吐槽，只开门见山地问道：“顾靳枭，我想问你一件事。”
“说。”
“你爸妈是不是合照不多？”她试探。
顾靳枭顿了一顿，没料到她问的是这个：“为什么这么问？”
“其实我也是随便猜猜。那晚我住在你家时，我看见顾太太床头放着她和你父亲的合影，不过是很年轻时的照片，而且似乎镀过好几次膜，经常保养……我感觉这照片对于她来说非常珍贵，就像仅此这么一张似的。还有，你父亲过世时，应该已经是中年了，照理说，你妈妈应该是放近期照片才对……”
顾靳枭良久不语，半会儿才开口：“观察力还不错。”
她一怔，自己猜对了？
“我爸爸年轻时就替爷爷打理军务，是个纯粹的军人性格，比较严肃保守，不怎么爱笑，也不大喜欢照相，和我妈妈结婚后，除了婚照，合影并不多，一次家里大扫除，佣人不小心将存放照片的书房弄失火了，爸妈为数不多的合影全部烧毁，只剩下妈放在卧室里随身的那么几张。后来妈总是想和爸爸再多照几张合影，只可惜……再没机会。所以妈对于那几张剩下来的合影，十分珍惜，只可惜那几张，全都是爸妈婚前恋爱时的照片，年代太久远了点，后来的照片都没了。照得最好的一张，就是你看到的那张两人年轻时的照片。所以妈才会放在床头。”
楚欢颜屏息听着，直到他讲完了很久，才回过神：“哦。我知道了。”
“问这个干什么。”
“没什么。你先忙吧，不打扰你啦，我先挂了。”
他也没多追问什么了。
挂了电话，楚欢颜调匀呼吸，翻身下床，拿出了架子、画板，还有素描笔。
端坐画架前，尽量回忆着那夜秦如仪卧室的合照上顾靳枭父亲的容貌。
幸好，她记性不差。而且顾父与顾靳枭的长相也挺像。
握着素描笔的手落在白纸上，勾勒下第一笔。
她已经知道要送什么礼物给秦如仪了。
虽然不知道她会不会高兴，能不能接受，至少，她觉得自己不是敷衍，尽到心意，不被某人找理由念叨就行了。
*
月底很快来临。
周末晚上，楚欢颜随顾靳枭驾车来了顾家大宅。
因为是个散生，加上中年丧夫以后，秦如仪便开始信佛，不大爱大张旗鼓，近些年的生日宴除了五六十这种大寿，其他散生，基本都是在家里与子女吃顿饭，连亲戚都不怎么请。
今晚亦是如此。
只有顾靳枭和顾小薇兄妹两人携眷过来陪着吃饭。
本来秦如仪想让乔斯年也来。可乔斯年却跟往年一样找理由婉拒了，只在电话里祝祖母生日快乐，又派助理送了个小金佛过来，当做寿礼。
秦如仪也早习惯这孙子的做派，也没勉强。
这大孙子从未在顾家生活过一天，从小随离婚的大儿媳在外面长大，性子又冷清不爱理人，想要弄回来，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欧管家早领着几个女佣在门口等着，见两人下车，迎上前：
“二爷来了。太太和三小姐、三姑爷已经在等着您两位了。”
楚欢颜听见顾小薇和莫修白来了，心态倒也坦然平静。
自从顾小薇被顾靳枭罚了一通，自己又有顾小薇的亲笔保证书在手，这段日子，顾小薇老实多了，再没一点儿动静。
顾靳枭挽住她的手臂，走进别墅。
秦如仪得知儿子下车了，已亲自走到了玄关：“老二，来了。”
今天的秦如仪一身墨绿底色孔雀纹旗袍，衬得身材十分苗条姣好，没一根白发的乌黑头发高高挽起，露出纤细白净的脖子，胸前戴着一串通透饱满的翡翠佛珠，气质雍容华贵，浑身散发着不可造次的贵族气派。
楚欢颜着实有些惊叹，真是看不出来秦如仪已经六十六了。
不管她喜不喜欢秦如仪，这一点还是必须承认的——
秦如仪比那些保养得很好的女明星更兼具后者没有的贵妇气质，但又没有任何人工痕迹。
用现在流行的东瀛语就是活脱脱一个冻龄美魔女。
正面看，最多也就四十多。
背面看，那腰是腰，背是背的身段儿，就算说是个小姑娘也有人信。
说实话，秦如仪若年轻个十几岁，比女儿顾小薇还要惹眼。
即便现在，与顾小薇出去逛街，估计都会有不少人将两人认成姐妹。
顾靳枭容貌形肖父亲，顾小薇虽然长得也不差，但与秦如仪不大像，并没母亲五官长得那么标致贵气，或许是相由心生吧，眉眼有些尖酸刻薄小家子气，和她在照片上看到的顾靳枭父亲，长得也不大像，可能是更像爷爷、奶奶？
楚欢颜正八卦着顾家一家子的外表，顾靳枭已翘起薄唇：
“祝顾太太青春永驻。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秦如仪笑得很是开心，脸一转，看见楚欢颜，笑意微微凝了一下，不过估计是看在今天好歹是自己生日份儿上，还是语气缓和地打了声招呼：“来了啊。”
那晚因为答应秦如仪，不再对顾小薇穷追猛打，之后，顾靳枭也恢复了顾小薇的零用钱，秦如仪对她的态度稍微好了那么一丁点，但终归还是不大欢迎她的。
这一点，楚欢颜非常明白，也非常识趣地嗯一声，反正都是做戏拼演技，顺着顾靳枭道：“嗯。祝顾太太福如东海。”
“谢谢。”秦如仪语气不冷不热，虽然还挺客气，却显然就像对着一个客人，仍是没有半点对待自家人的热络，“快来餐厅坐下吧。欧管家，让厨房上菜。”
顾靳枭和楚欢颜到了餐桌边，双双坐下。
顾小薇正搂着莫修白胳膊亲热说着话，看见妈和哥、楚欢颜过来，松开胳膊。
莫修白看见楚欢颜，有些小尴尬，只对顾靳枭打了声招呼，便将眼神转开。
顾小薇笑着冲顾靳枭撒娇：“哥给妈今年准备了什么礼物啊。我和修白刚刚已经把礼物送给妈了，妈很喜欢呢。”
顾靳枭打了个手势，一同跟来的岳轻舟已在门口捧着寿礼迈进餐厅，笑着将礼物递给欧管家：“祝太太生辰快乐。前段日子太太念叨供奉的观音旁边莲花瓶有些旧了，怕折辱了观音，二爷听到了心里，这是二爷精心为太太挑选的明早期官窑粉瓷，被明代几朝太后供奉在神像边，沾了不少灵气与贵气，特意从海外拍卖行寻了回来，送给太太。”
亲儿子的礼物，秦如仪当然喜欢，何况这礼物贵重又不俗气，更是合她的心意，连连点头，笑得合不拢嘴：“好，好。”
楚欢颜暗中咂舌，靠，随便插莲花的瓶子也送个明代太后用过宫廷御品……从海外拍卖行寻了回来……这话说得轻巧婉转，也不知道是用多少钱竞投回来的。
自己的礼物，会不会太寒酸了点？
不过都已经准备了，后悔也来不及了。
正这时，顾小薇的含笑声飘来：“哥。那嫂子呢？一定也准备了厚礼给妈吧？”
楚欢颜看见顾小薇眸子里暗含的冷光。明着不敢再挑衅自己了，叫得也亲热，可哪里见得了自己的好。这是等着看自己的好戏呢。
见所有人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她硬着头皮，点点头：“嗯。”
“那就快拿出来给妈瞧瞧吧。”顾小薇说着，嘴角勾起一抹讥讽。
就凭她这种小门小户的出身，量她也送不出什么品位高的礼物。就算哥给了她钱，依她的水准，最多也就买些钻石金器之类的吧，妈最瞧不起的，可就是这些俗气的玩意儿呢。
即便是哥帮她选的礼物，勉强合了妈的心意，妈也不可能给她什么还脸色。
人都不喜欢，何谈礼物？
想着，顾小薇已经有些迫不及待等着看楚欢颜的好戏了。
楚欢颜见秦如仪朝自己望过来，说道：“……那礼物有点儿大，不好随身携带，等会儿会有快递帮我搬过来。”
这话一出，在场的人统统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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