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潘月眉从梦中惊醒，一声尖叫，身旁的夏长河也是一惊，睁开眼睛，神情困顿，语气不是很好，“大半夜的，你叫啥啊，也不嫌吵人。”
潘月眉神色有些呆滞，似在回味刚刚做的那个梦，一些细节，还很清晰，她转过身，拍了拍老公，让他不要睡那么沉。
“你先醒醒，听我说，我梦到芳如了。”
夏芳如，夏家四兄妹，唯一的女性，排行第三。
“梦到不也正常，她在的时候，和你关系好，有什么事也愿意跟你讲，我这个做哥哥的都得往后排呢。”
夏长河不是很在意，困得厉害，翻个身，避开妻子的骚扰。
潘月眉却被那个梦震住，心有戚戚焉，拉着夏长河，不准他背过去，一本正经的说，“芳如过世那么多年，我梦到她的次数很少，醒了之后也记不得多少，可这次不一样，特别有真实感，连她的模样，说话的神态都那么清楚，好像就在眼前，我这心里怪慎得慌。”
“哦，那她都说什么了？”
夏长河努力让自己的眼皮子撑起来，强打精神看着妻子。
潘月眉沉吟了一会，化繁为简，挑重点讲，“她说，她想我们了，要我们回去看她。”
“我们？我和你？还是包括晴悠，大哥，小弟所有人？”
“这我哪知道，她又不可能一个个点名。”
潘月眉没好气的瞪丈夫。
夏长河悻悻地闭了一下嘴，又问，“那她有没有提到晴悠？”
“晴悠是她拼死拼活非要生下来的宝贝疙瘩，她当然有提到，”潘月眉忽然停顿了一下，推丈夫肩膀，“你说，晴悠的生父到底是什么来头啊，我和芳如关系还是不错的，有悄悄话也会彼此分享，可每次提到这个问题，她都保持缄默，说不知道，哪有连对方什么来历都不清楚，就给人家生孩子，芳如不像是这么糊涂的人。”
潘月眉这么一说，夏长河沉默了，不由思绪翻飞，回忆起了往事。
芳如是他唯一的妹妹，小时候，她被邻居的臭小子欺负，他们兄弟仨合着伙把那人好一顿胖揍，从此，街坊四邻口口相传，不想被揍得鼻青脸肿，夏家的女儿，千万不要招惹。
可能是因为家里太护着了，把芳如养娇了，胆子也大，去省城读大学，结果不到一年就休学，大着肚子回来，全家人都傻眼了。
作为家里第一个大学生，芳如无疑是争气的，父母对她期望也高，可偏偏是这个期望值最高的孩子，给了他们当头一棒。
当时，她的肚子已经很大了，医生说她体质弱，强行打胎，对身体损伤很大，说不定这辈子再也不能有孕。
医生的话，救了夏晴悠的命，不然，即使芳如绝食抗议，甚至自残，他们也会绑着她去堕胎。
可谁又能想到，就是这么一个意外得来的孩子，竟然有那样的造化，嫁入顶级豪门，一飞冲天。
夫妻两人，各有思量，潘月眉忽而叹一声，“你说，芳如出事，有没有可能不是意外，我们都没去到现场，接到警察通知的时候，芳如已经被送到医院太平间了，警察说是车祸，肇事者也死了，对方家属还算有良知，补偿了一笔丧葬费，不过那个钱，被大哥拿去了，到底有多少，也只有他自己心知肚明了，后来他事业越做越大，说不准这其中有猫腻呢！”
潘月眉不想丑化夏明伟，但事实就是，夏明伟本身就不是个本分人，投机取巧，倒打一耙的缺德事，没少做。
夏长河半睁半闭，咕哝一声，“谁知道呢，大哥事业做起来以后，没少帮衬我们，晴悠的大部分学费生活费，也是他在供，拿了就拿了呗。”
夏长河没啥上进心，也没有那个头脑，看到大哥生意做得大，他与有荣焉，跟着沾光就行，计较那么多做什么。
最看不得丈夫这副不争不怒，说什么都无所谓的态度，潘月眉逮着他胳膊狠掐了一下。
“哎，你有完没完啊，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晚上带着二哈到外面溜了一圈，基本上是被二哈拖着跑，夏长河累到不行，想好好睡个觉又被妻子如此折腾，顿时也来了脾气。
可是这气还没保持三秒钟，就被妻子一记冷冷的卫生眼绝杀了。
“那钱本来就该晴悠拿的，她当时太小，给了钱也不会用，我们身为长辈代为保管是可以，但据为己有就不对了，这明显就是有私心。”
潘月眉做了个让她心神不宁的梦，各种情绪都上来了，特别是对夏明伟的不满。
“芳如去世这些年，我们隔两年都会去老家给她扫坟，大哥呢，去她坟上看过几次，端着哥哥的架子，用着妹妹拿命换来的钱，他还那么心安理得，他当时是怎么说的，等到晴悠十八岁成年，就把代管的钱还给她，可这都两年了，我试探着问过晴悠，她压根就不知道有这笔钱的存在，这次芳如托梦给我，我觉得就是个警示，大哥给不给，那是一回事，但我们作为知情人，必须要让晴悠知道这件事。”
夏长河嗫嚅着嘴巴，顿了半天，才犹犹豫豫的说，“大哥可能是忘了，毕竟这么久了，再说，晴悠如今这身份地位，缺什么都不缺钱，提不提，不重要了吧。”
“这不是重不重要的问题，是该不该，晴悠那孩子心软，太善，总是觉得自己欠了大哥很多，其实啊，谁欠谁，还不一定呢。”
这一扯，要说的就多了。
夏长河想了又想，最后做了个决定，“这周末，我们回趟老家，把潘潘和晴悠都叫上，给爸妈，芳如扫墓，大概是他们在天有灵，保佑晴悠，这孩子才有那么大的福气，别的事，到时候再说吧。”
夏长河避重就轻，潘月眉气不打一处，“你就是被你大哥压得太死，所以这辈子都不可能有啥出息了。”
“我都这年纪了，还能出息啥，别说笑了。”
“你，你给我滚到客房去睡，看到你就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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