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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小丫鬟隔着帘子柔声禀告,“肃明侯夫人还有景宁小姐到了!”

凌容宁一听,从一本光怪陆离的游记中抬起了头,有气无力的吩咐道,“快请进来!”

说着就把手里的游记往床头一丢,想坐直身子,可随便一动,就感觉自己全身都疼,五脏六腑都给裂了…

“清心…”

凌容宁呼了口气,还是乖乖的恢复了原来的姿势,然后朝着外间叫到,“清心…赶紧进来扶本小姐一把!”

话音一落,就有个丫鬟匆匆进来,十一二岁的年纪,身上穿着的是凌府里一等丫鬟的紫色服服饰。

她是凌容安最近才安排到她身边。因为清依要照顾卞溪,分身乏术,这样凌容宁身边就没有贴身伺候的,清心就这样补了个缺。

清心是个伶俐的姑娘,虽没有清依圆滑周到,但随便惜提点就能把事情办地妥妥帖帖。也没让凌容宁多嫌弃。

清心刚把她扶起来,帘子就掀了起来,走进来的是唐景宁和她母亲无疑。

唐景宁跟在她肃明侯夫人的后面,样子乖巧得很,全然没有前几天来看她事那无法无天的跳脱劲儿,但凌容宁还是看见了她隔着肃明侯夫人的对着她做了个娇俏的鬼脸。

凌容宁笑了笑,因为不能下床,就只倾了倾上半身,柔声道,“夫人…”

“快快…你可快别动了哟…这可怜孩子…”

肃明侯夫人看她这样子,赶紧跑了过来,摁住了她,“佛祖啊…怎么能伤成这样…”

这样子…这语气,不知道还以为凌容宁是她的亲女儿。凌容宁不由得愣了愣。

好久没有长辈这么跟她说话了!

突然好想姑姑…她在哪里?翻过了这个年头,姑姑离家流浪已经三年了吧!

“姐姐…你好些了吗?”

正发愣间唐景宁开了口,也拉拉回了凌容宁的思绪,“好些了…宁儿天天往我这里跑,我心情好也就好的快呗…”

抬头笑眯眯的看向侯夫人,接着道,“夫人,真没想到您会亲自来看我呢…我这样子也实在不方便,失礼之处…只能…”

“你这孩子…说什么呢…”

侯夫人佯怒,轻声打断,“哪有什么失礼不失礼的,作为一个长辈关心你们也是天经地义的。而且这凌府也只有你们两个孩子守着,孩子啊,你都伤成这样了,怎么也不见一个长辈来主持一下这府里大大小小的事儿?”

长辈?

这个…这府里的长辈不就是凌容安吗?

长兄如父嘛!

不过这个问题似乎很多人都很好奇,她受伤这段时间,来来往往探病的人很多,认识的不认识的都来了,基本都会问这个问题…

肃明侯夫人就是这其中一个。如果别人问她还能想着是好奇心作祟或是居心不良,但她是唐景宁的母亲,对她的印象也不错,凌容宁不想这么揣测。

低头笑了笑,只能说道,“夫人,您有所不知,凌家说好听点儿事经商世家,大越国的首富,说不好听的,那也只是个卖东西的,这卖东西的自然要大江南北的跑,长辈们也不是我们些个小孩子出了什么状况就能一下子赶回来!”

凌容宁说着就呼了口气,也接着道,“而且…我也没那么娇贵,从小就野惯了,磕磕碰碰总是有的,从马上坠下来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儿!”

“瞎说…”,侯夫人皱了皱眉,“哪有孩子不娇贵的…不管怎么说,看你们两兄妹天天应付这个那个,操持着这么大个府的事儿,怪累的…”

想了想,侯夫人拉着凌容宁的手,又说道,“要不…要不我从肃明侯府里派些能干的嬷嬷管事,也好…”

“母亲…您说什么呢…”,侯夫人的话还没说话呢,唐景宁就轻声打断,语气里有些怨念。

凌容宁小心脏也惊了惊,从没想过这夫人会这么热情,热情到往凌府里送人。她跟唐景宁关系确实好,但也不至于让一个堂堂侯夫人这么优待的…

难道是爱屋及乌?

哎哟…凌容宁也不知道回答…

唐景宁看着凌容宁僵了的小脸,嗔怪的瞥了眼她母亲,拉起凌容宁的手就说到,“姐姐…别听我母亲瞎说,她就是开玩笑的!”

“你这孩子…还拆起你母亲的台了?这胆子越来越肥!”

侯夫人似乎也觉得自己说的不妥,干笑了声,接道,“不过宁儿说得对,确实是开玩笑来着,我大大咧咧惯了,这年纪越大越不带脑子说话,给凌小姐笑话了!”

哎哟…这两母女一唱一和的…

凌容宁大眼带笑在她们两个溜了圈,“原来夫人是开玩笑呢…还给我白高兴了一场,这段时间,我跟哥哥确实有些力不从心,哥哥真是越来越笨,有人能帮帮他提点提点他当然是好事儿!”

凌容宁自认为这话说得好听,可不想唐景宁忽然不乐意,她噘着嘴,说到,“姐姐瞎说…凌大公子才不笨呢!比我那哥哥的脑子好使儿多了!”

呃…

这孩子…今天是哪根筋不对?

凌容宁脑仁突突的疼了起来…又只能干干的笑了起来,侯夫人看她那个样子,也觉得好笑,这孩子,才多久呢,就不要自家哥哥了…

真是…但也舍不得当着凌容宁的面去收拾她,只得无奈的戳了戳她脑袋。

到最后,肃明侯夫人没在凌容宁这里留多久,也不过几盏茶的时间,就退了出去,没带走唐景宁,应该是觉得自己在着她们姑娘家之间不好说话。

索性也就让了出来。

凌容宁确实喜欢这个长辈,但有些时候,不在身边确实自在些…也就没有多留。

唐景宁没了她母亲箍着,一下子又变成了一个欢快活泼的小鸟儿。叽叽喳喳的…

“姐姐…你说你写腿伤都快半个月了,怎么也不见有点儿起色?”

凌容宁一听,有些无奈,只能说道,“伤筋动骨一百天…哪能那么容易就好…对了,你昨天不是说今天要去潘府看潘姐姐吗?她怎么样了?”

唐景宁原本杵着头,一派天真的看着她,可一听完她这话就立马拍了拍大腿,重重道,“潘小姐好得很呢…潘府也热闹得很,我跟母亲过去的时候,听说是宫里的人也刚刚走了!而且潘小姐的时候,她的精气神比姐姐好多了…”

凌容宁一听,顿了顿,宫里的人?这也不稀奇…听说从潘月慧受伤的消息出去之后宫里的人就立马来人问候,宫里的太医一波又一波。

这还不够,天宋帝还下旨让穆霆萧每天去潘府给潘月慧看诊。

当真是家门荣光,什么宠幸都有,能让当今圣上最宠爱的儿子、尊贵的韩王爷去给一个臣子家的姑娘看病,绝无仅有啊!

坊间传闻皇帝宠信节度使真不是句空话。

这也没什么…

不过京都城里的姑娘嫉妒的对象似乎换成了潘月慧…莫名空落落的…

这都是些什么事儿啊。

“唉…”,凌容宁想着就重重的叹了口气。

“姐姐…我觉得很不公平,姐姐是因为潘小姐才断了腿,还连着发烧了几天,现在怎么就没人想起姐姐呢?那些个人都往潘府凑…”

凌容宁不可置否的笑笑,“没人凑上来才好呢,我只应付这些都觉得力不从心,清净着岂不是很好?”

唐景宁撅着嘴,吸了吸鼻子,接着道,“姐姐,你真是…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知道吗?有一天我去了趟茶楼,居然听到外面的人传着说是潘小姐之所以在凌府受伤,是因为姐姐您硬是拉着她骑马…说你居心不良,野孩子不知道规矩…”

唐景宁听到这些的时候肝都快气炸了,她凌姐姐是什么人,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儿,连动机都没有。那些人说这些的时候又是什么居心?

“宁儿…别气啦,不值当!”,凌容宁淡淡,她说的那些早就听说了,不过是流言。

都说流言止于智者!可在流言面前大多数人都是愚昧无知的,面对这些,人们只会认同自己内心认可的那个答案…

所以世人都认为是她这个不知规矩的商贾之女去为难一个端庄得体的大家闺秀…荒唐吧啊…

至于动机,人家才不会想呢!

而且又有几个人知道那天是潘月慧自己提出来要骑马的呢?

就那天,她、潘月慧还有潘天易说的那些话,连坐得远的凌容安都不一定听见,他只知道是凌容宁一甩手叫四木牵来两匹马…

然后就是一身劲装的她还有着一身温雅襦裙的潘月慧一前一后上了马…

后来…后来…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她骑着的那匹马像疯了一样的冲着潘月慧那匹马而去。不管不顾的冲了过去!

这种突发状况从来没有发生过,凌府的马儿确实是烈性的好马,但那也是被训化的马儿,是有烈性不是有疯性,那时候她才发现不对!

可已经来不及想那么多,那时候让马儿那么冲过去,如果潘月慧不会武,那么肯定会被撞飞!

危机时刻,凌容宁咬了咬牙,纵起轻功,把潘月慧带下了马,可马儿已经疯狂,朝着她们滚落到的那边冲了过来,马蹄就那么踏在了她的小腿关节上…

那时候那种钻心的痛,即使过了半个月,凌容宁还清楚的记得…

马发疯的时候是不可理喻的,两匹马来回在她们中间窜着,为了不让潘月慧受伤,她就不曾让开过。

当时茶亭里的人都惊了…包括凌容安…包括潘天易,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看到就是穆霆萧提着庾戈的长剑冲了过去,刀起刀落间,两匹马轰然倒地!

那时候凌容宁满眼都是他白色披风上那一片晕开的血色!

然后她就晕过去了…

如果没有记错…那马蹄踹了她胸口两脚!

真够窝心的…

等她醒来的时候,身边没有穆霆萧,只有睁着血红色眼睛的凌容安还有趴着她床边的醉月。

一问,才知道她睡了一天一夜!而穆霆萧被请到了潘府,给潘月慧看诊。

潘月慧伤得并不重,听凌容安的说法,除了摔下去的时候扭伤了胳膊之外,就只擦伤了脸…

听说擦伤了很大一片。凌容宁也不知道,凌容安也不肯细说。

这次的疯马很诡异,凌容宁清楚,凌容安更清楚。马房的人在凌容宁醒来之后已经被凌容安换掉,换到哪里也没有说。

只是那个管马的人是新来没几天。而一直管着马房所有事务的明叔却不知所踪。

凌容安震怒,把那新人审了九十遍,最后只说是自己不小心给马儿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一切都是巧合!

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不过凌容安也没纠结这个,把这份供词往潘府一丢,也算是给了他们个交代。不去论真假!

这个交代可以给可以不给,毕竟如果不是凌容宁拼死护着潘月慧,那么受伤被掰断腿昏迷一天一夜的可能就是潘月慧。

对于追查,凌容安和凌容宁没有就此放弃。她们都知道这次这事儿太过蹊跷。就不知道是冲着谁来的。就像那次在城外遇刺,是冲着唐景宁而去…

而这次是不是也是冲着潘月慧去的?

可如果真是这样,那些人怎么会知道潘月慧一定会在凌府骑马?

想不通!

凌容宁时候脑子里会忽然冒出一个想法,那就是这事儿可能是有预谋的。有预谋而来…而预谋这事儿人,可能是自己最想不到的那个人…

如果她的猜测是对的,那就太惊悚!

可毕竟只是个猜测,没有证据,而且也法查证据,因为过了几天,凌府的人找到了明叔,消失了几天的明叔,可只是具尸体,在城外的荒山上,已经被野狗挖空了肝脏,死状极其惨烈。

死了?

明叔是凌府的老奴…管了凌府十几年的马!

似乎是冲着凌府来的!

沉寂在自己的思绪里,也就没听见唐景宁说话。

唐景宁看她发呆,忍了忍还是轻轻的推了她,弱弱的说道,“姐姐…为什你不气呢!我都听哥哥说了,那天如果不是因为姐姐,受罪的就是潘小姐。现在外面传成那样子,她怎么也不出来说句话?每天来往潘府的人那么多,也不见她澄清几句,今早我母亲就问了一次,都给潘大夫人不软不硬的挡了回来!”

呵呵…凌容宁淡淡的摇了头,为什么要澄清呢?有些事儿越澄清越难说,更何况…确实没什么可以澄清的…她凌容宁也不在意这些。

不过…还是别让她查出这事儿跟潘府有什么干系…毕竟潘月慧这人,有那么一瞬间,她是想真心去做个朋友的!

不要让自己看走了眼…这么好的一个姑娘啊…

------题外话------

又一次传晚了,明天会改的,不然没时间了…哭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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