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的是红旋啊！
红旋是谁？是郭乐心身边的大丫鬟！
对于这个人，凌容宁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当初在淡凉茶铺，站在郭乐心身边的就是这个姑娘。现在郭乐心被弄的不死不活的，这姑娘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凌容宁的嘴角勾起一个兴味的弧度，看向惜草懒散问道，“惜草，这是什么意思？你的这个姐妹是从哪里回来的？”
据她所知，那天卞溪只拽着郭乐心去了广通寺，而这个红旋，应该是为了引开唐景墨派出去的死士，钻进了山林。
按理来说，这姑娘不可能活着回来的。还是因为唐景墨仁慈，那次刺杀只针对郭乐心一个人，看郭乐心不见了，其他人也就一概放过？还是因为这姑娘实在是太厉害，连肃明侯府的追杀都能躲过？
不得而知啊…
倒是可以找个时间问问唐景墨。
她正想间，红旋已经走到了她们面前，她跪倒在凌容宁面前，整个身子匍匐在地上，恭敬又卑微的说道，“奴婢红旋，见过公子…”
凌容宁笑着没应声，居高临下的打量着这个姑娘，她穿着麻布粗衣，发丝凌乱面色苍白，额头上还有这细细的疤痕，直直延伸到右脸颊。干裂的嘴唇微微蠕动着，布满大大小心伤口的手指一直绞这自己的衣裳。
凌容宁知道，她很紧张…
她紧张什么呢？
“呵…”，凌容宁嗤笑了声，“惜草啊…你这姐妹来头大啊，本公子这个小庙怕是容不下这种出生的婢女。没那个本事…”
安国侯府的婢女啊…啧…
惜草一听，不由得皱了皱眉头，虽然知道这事儿有点儿难，但没想过面前这人会拒绝的这么快。可这事儿不能被拒绝，她在京都城没权没势，说白了就是一个贱婢，根本不能保住红旋，可红旋现在的处境又是那么的危险又尴尬。
惜草抿了抿唇，转身也跪倒在凌容宁面前，平稳道，“公子应该知道，红旋是真宁县主身边的大丫鬟，是跟了真宁县主好多年老人！”
“那又怎样？”，凌容宁轻扣着桌面，“惜草你应该很清楚，本公子为什么不可能收留她。”
她看不惯郭乐心，甚至嫌弃到厌恶，以前没这么严重，可自从跟穆霆萧的关系更进一步之后，一想起郭乐心这蠢货以前动不动就在穆霆萧头上扣上她的帽子，想想就膈应。
现在叫她去收留她讨厌的人的婢女，凭什么？
她又不是救世主，什么都往她这里塞…
除非！有什么用处…而且用处还很大…
凌容宁扫了眼跪在地上的两个人，没有泛起一丝同情和怜悯，她淡淡道，“惜草…在让我收留她之前，可以先问问你的姐妹，她有什么价值！还有…帮了你，你又能给我什么回报？”
都说了，一切都得有来有往…这个道理，惜草应该明白的…
其实不止惜草明白这个道理，红旋也是明白这个道理的，她低头想着，在惜草开口前，颤抖着声音说道，“公子，奴婢跟着真宁县主这些年，就像真宁县主的影子，她的很多事儿，奴婢都知道。”
“哦…”，这就有趣，凌容宁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手里的扇子，笑着道，“比如？说几个来听听。可你说之前可想好了，只要你今天开了这个口，就真的回不去了，而且…你得保证你说的都是事实，不然…本公子有的是办法治你…”
比如…比如…
红旋咬着牙，似乎在做很大的斗争。
也是，今天只要她说了出来，就再也不可能回到安国侯府。
或者说，从郭乐心被砍下手臂带回京都城，而她又不知所踪的时候，她红旋就不可能回安国侯府了。以郭乐心的性子，就算安国侯府的里的人不追究她护主不力的罪过，也不可能放过她。
因为郭乐心受了大难，而自己…作为她的贴身大丫鬟，却完好无缺。郭乐心是万万不能忍受的。她可能还会认为是自己勾结歹徒置之于死地。
红旋跟了郭乐心这么多年，比谁都了解她这个主子，娇纵暴戾，没有慈悲之心。
所以…她是不能回头了，而且如果让安国侯府的人知道她还活着，更不可能好过。
红旋想着，不由得大大的吸了口气，像是给自己勇气，过了一会儿，红旋才慢慢开口，“奴婢跟在真宁县主身边多年，深知县主的为人，她暴戾狠辣，见不得人别人比她出挑优秀…更见不得京都城里的任何一位闺秀跟韩王走得近…”
“停…”，凌容宁听着里皱起来了眉头，不耐烦道，“本公子浪费时间不是听你那脑子的主子干过的丢人现眼的事儿。”
这话说得不客气…吼道红旋抖了一下，惜草倒是正常的只是抬了抬眼皮，完了还握住了红旋的手，安抚着她。
红旋被吼得顿了一下，缓了口气，稳了稳心神，才接着说道，“公子稍安勿躁，请听奴婢细细讲来。韩王是真宁县主的执念，她为了韩王，暗地里给很多大家闺秀们使过绊子。最近的一次，就是肃明侯府的唐景宁，中元节的时候，真宁县主就绑架过唐小姐！”
红旋吸了口气，“不过那次没有成功，唐小姐被找到了。事后真宁县主很生气，想再出手，可被皇后娘娘知道了，被严厉训斥，还禁足在府中！”
“等等…”，凌容宁抬手打断，“你说郭乐心绑架唐景宁那事儿，皇后娘娘知道？”
“对…”红旋淡淡点头。
“哦！你继续…”
“真宁县主对这件事儿一直很不甘心，因为每次她出手整谁都没有失手过，更没有因为这种事而被罚过。真宁县主把所有的怨念都归在了唐小姐身上。可不想后来，真宁县主事事不顺，更是在杀人之后，送出了京都城。真宁县主在静慈庵里，脾气越来越暴躁，世子夫人每隔三天都会派人安抚县主，但也没给真宁县主闯祸的机会，都是叫她好好静养，不准她离开静慈庵半步。！”
红旋顿了顿，“直到…直到…有一天，太子在一天夜里秘密来了静慈庵…”
凌容宁皱着眉，沉沉的重复道，“太子？”
“对…太子！”
“他找郭乐心干嘛？”
“奴婢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太子走后，县主就叫奴婢秘密去找七刹堂，取唐小姐的命，刺杀用到的那些银子，都是太子给的！”
不然以郭乐心在圆通山的处境，是不能一下拿出那么一大笔银子。
“这么说来，是太子唆使郭乐心去杀唐景宁？”
“是的，”，红旋咽了口水，“太子突然来找县主，就为这事儿，还说如果事成，太子就立马求皇上皇后，让县主早日回京都城。”
“那太子有没有说为什么要置唐景宁于死地？”
红旋一听，咬牙想可会儿才开口说道，“没有，太子只说是为县主出气，县主在山上那一段时间怨气极大，所以太子一说，她就信了！”
蠢货！凌容宁在心里骂着，真没见过这么蠢，上赶着让别人当靶子使的人…凡是有点儿脑子，就应该想到高高在上的太子是不可能为了给小姨子出一下气，就去刺杀一个老牌勋贵家的小姐！
蠢货！
“起来吧…”，凌容宁揉了揉眉心，淡淡说道，“两个都起来了，别给别人看着，以为本公子不会怜香惜玉，尽欺负姑娘！”
惜草轻轻的勾了勾唇，拉着红旋就起来，嘴里说道，“谢公子…”
凌容宁掀开眼皮，“惜草，让你的姐妹先下去！”
红旋一听，紧张的抓住了惜草的袖子，眼神带着惶恐和无助，惜草看着只紧拽着她衣裳的手，抬头凑到红旋耳边说了什么，莫名的，红旋慢慢的放松下来，最后朝着凌容宁行了一个礼，就退了下去。
凌容宁冷眼看着，又一次觉得这个姑娘不简单。反正能让一个人安心的人都不简单。
“公子…”，惜草看着她那淡淡的脸色，开口问道，“奴婢再问您一次，能不能收留红旋，奴婢不求什么，只求她能在这京都城里有一个落脚的地方。”
京都城？
“惜草，怎么不让她去别的地方？”，凌容宁问，去别的地方，被发现的机会可能更小些。
“别的地方？”，惜草低低呢喃，“别的地方，奴婢不放心！”
凌容宁一听，不由得嗤笑了声，意味不明的说了句，“你倒是重情重义！”
“谢公子夸赞，奴婢只是不想她一个姑娘流落四方，怪可怜的，而且，红旋对您而言，还是有些用处的。”
用处？什么用处？就郭乐心那些龌龊事儿？
可惜她现在对郭乐心已经提不起兴趣，也不需要抓她什么把柄，郭乐心现在这死样子，再加上她那蠢脑子，她都懒得为她动一根手指。
这么想着，凌容宁那好看的大眼，像盯着某种猎物一样盯着惜草，看着就很有攻击性。
惜草一开始还能坚持住，可到底，被一个俊俏男子火辣辣的盯着，终究是没有经验，她默了会儿，最后只憋出了句，“公子这样看着奴婢是为甚？”
“惜草啊…”，凌容宁伸出骨扇，轻佻的挑起她下巴，“说起价值，你不觉得你比红旋更有价值些吗？本公子可以从你这里得到更多！”
惜草脸色由白转红，轻轻拍掉那骨扇，“公子…您自重些！”
语气里带着些怒气，凌容宁大眼一亮，哟呵…终于生气了！
哈哈！不错！
凌容宁笑得一点儿也不收敛，“惜草…你这不是求人帮忙的态度啊！”
惜草一听那笑声，脊背冒起丝丝寒意，咬咬牙又跪在了凌容宁面前，“公子…奴婢错了！”
“这是干嘛？”，凌容宁这回是真的愣了，她做了什么？好像也没有啊，有必要怕成这样子？
真是！
“起来起来！”，凌容宁没好气道。
“奴婢不敢！”
凌容宁一看，怒了，“叫你起就起哪来那么多废话？”
惜草一愣，还是慢慢的起了身。乖乖的站在一旁，凌容宁瞟了她一眼，感觉她被自己吼得有些神经脆弱，叹了口气，敢情自己真成了坏人！
不…她才不是呢！
“惜草…红旋本公子收了，刚好本公子院子还没通房丫头什么的…”
惜草一听，立急道，“公子…不可…”
“呃？”，凌容宁一瞥，“有什么问题？本公子能看上她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可是…”
“可是什么？”，凌容宁不耐烦打断，“还收不收？”
惜草咬着牙，她脸上的淡定神态崩裂，嗫嚅着，“公子…”
可她还没说话，凌容宁又再一次扬手打断，她没有那么多的耐心去听一个奴婢的顾虑，更没有心情去解释，这本来就是一个玩笑，她一个女子要什么通房丫头，给凌容安备着还差不多。
但凌容安的这种事儿还轮不到她来插手，要是真派了个丫头过去，凌容安指不定会撕了她。
可凌容宁也没心情跟一个丫鬟说这么多，完全没有那个必要，她咂咂嘴，接着说道，“你出来应该有些时候了，赶紧回去吧…至于红旋，本公子会安顿好的…”
“那就谢过公子！”
“还有…本公子收留她之后，要是没有什么惊天大事儿，你不可以去找红旋！这点儿你必须记住！”
其实这一点是因为凌容宁怕麻烦，她不想三天两头的就看到什么姐妹情深，刻骨相拥的场面，也不想让别人看出端倪。
惜草这回倒是懂事儿，她低着头，乖巧的说道，“奴婢定当谨记！”
“还有…”，凌容宁摆摆手，“这个忙不能白帮，你得做一些让我满意的事儿！”
惜草皱眉，有些疑惑，“还望公子指点…”
凌容宁一听，啧了一声，“比如让郭乐心更惨，比如使劲儿的往上爬…比如让自己在安国侯府里变成不可或缺一份子，反正啊，只要你越好，本公子就越高兴！”
越好就就越高兴？惜草有些发愣，面前这人说的，是真的吗？
她娘亲也说活这样的话…
凌容宁看她发呆，就知道自己的那些话又撂倒了一个清纯少女的心，扇子一开，挡住了自己的脸，然后咧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不过惜草也没失态太久，马上久表明了不会让凌容宁失望的态度，那么的坚定诚恳看得凌容宁都有些不好意思。
良心有点儿痛，感觉自己不应该去勾引这样一个姑娘，作为补偿，凌容宁把自己钉在安国侯府里的人的名单给了惜草。
至于怎么用，就看惜草了，反正自己都已经打好招呼，她的事情已经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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