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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佛海站在西暖阁外,并不进来,只隔着帘子禀报,“回禀陛下,礼部侍郎求见。”

“他又有什么事啊?”国主放开了金铭儿,金铭儿不免在心底暗暗吁了一口气。

崔佛海声音十分恭敬,“陛下,他是问昭仪娘娘晋封拟旨的事情,却不知娘娘的姓氏。”

国主此时才问金铭儿,“你姓什么?”

金铭儿略一迟疑,抬头答道:“陛下,臣妾姓夜,黑夜的夜。”却是报上了玄夜的姓氏,私心里她也觉得若是当初车池国答应了父亲的求婚,此时她早就是夜子玄的妻子了,根本无需受这等侮辱。

国主瞬间也想到了车池国皇室,不免笑道:“爱妃的姓氏却好,恰好跟车池国皇族是一个姓氏。”

金铭儿急忙笑道:“臣妾蒲柳之姿不过微贱之人罢了,哪里敢有那样的造化呢。”

说道这里,神情又是一阵难以掩盖的凄楚。

国主心下又大是怜惜,将她搂在怀里,“跟在朕的身边,也未必就差得过车池国皇室,待你生下了孩儿,朕便封你为妃,如何?”

金铭儿刹那间又红晕满面,娇滴滴叫道:“陛下——”

国主哈哈大笑。

两个人正说着话儿,外面传来通报的声音,“皇后娘娘驾到——”话音未落,李后已经走了进来。她似乎并没有料到国主会在这里,微微楞了一下才屈膝请安,“见过陛下。”

“起来吧。”国主淡声道,又问她,“你来做什么?”

李后不意国主态度如此冷淡,不免又怔了怔方笑道:“臣妾不知道陛下在这里,听说昭仪醒了便想着过来看看,到底是救了驾的人呢,臣妾心里对昭仪也是感激不已的。”

顿了顿又笑道:“臣妾与陛下夫妻敌体,昭仪救了陛下就相当于救了臣妾,臣妾怎么能不赶着过来呢!”

这番话说得国主甚是高兴,“皇后有心了。”

李后微微一笑,又看向金铭儿,微笑问道:“昭仪这是头一次入宫吧?之前一直在那个戏班子里卖艺吗?”

金铭儿早就想好了说辞,听见李后问就答道:“是,臣妾是自愿进了这个戏班子的,学了一些舞蹈技艺便一直呆在里头四处献艺,却从未想过有一天能有这样大的福分,能够见到陛下,还能侍奉在陛下身边。”

说着,又含羞带怯的看了国主一眼。

她原就长得国色天香,且又受过严格的培训,这么一眼看似随意,却是刻苦练过的,南月后宫嫔妃皆是出身世家贵族或官宦家庭,便是潘妃出身差了些,却也不会耍这些风月手段,南月国主并未经历过这些,身子不免就先酥了半边。

恍惚间只听见李后又说道:“昭仪当时可真是胆子大啊,别说哀家了,就是贵妃及众位嫔妃,哪一个没有受过国主的隆恩,偏偏那个关口儿只顾着自己害怕,却是忘了素日里与陛下的深情厚谊,倒是昭仪头一次进宫,头一次见到陛下,就能奋不顾身呢!”

她拿帕子按了按眼角,“说来真是让人佩服呢!”

话说得好听,却是句句藏着刀子,试想一个在戏班子里跳舞的弱女子,既没有武艺更没有见识,如何会有那么大的胆子去救驾?若是有情还好说,偏偏她又是第一次进宫,偏偏国主还是一个糟老头。

这一招玄夜也早防着了,她横空出世跑去救驾,便是皇后不问,国主闲下来怕也会起疑心,早就细细的教了她一番说辞,此时金铭儿张口,就欲把玄夜教的话说出来。

却被国主一把拦住,皱眉对李后道:“你专程跑了来,就是为了问这些?怎么,有人救了朕你还不满意?你定要让朕死在那群刺客手里你才高兴?”

这话说得却是有些重了,李后急忙分辩,“臣妾绝无此意,臣妾也只是一时好奇,所以——”

“好个一时好奇!朕的妃子,却容不得你在这里盘三问四的,如今天色晚了,皇后也忙了一天了,还是回去歇着好了。”

李后心底暗恨,面上却不敢露出来,看了依偎在国主怀里的金铭儿一眼,却又不敢多说,只得含恨屈膝,行了礼就要退出去,金铭儿却道:“皇后娘娘请留步。”

李后疑惑的转身看着她,国主亦是满面不解。

金铭儿神色凄楚,“陛下怜惜臣妾,担心臣妾刚刚醒过来说话劳神,然而臣妾却不能不回答皇后娘娘的问话,且今天若是不说清楚,这一份疑惑便会始终伴随在陛下心里,众口烁金终究有一天会积毁销骨,便是皇后娘娘现在不问,臣妾也打算找个机会跟陛下说清楚的。”

她这番话是半真半假,身上的伤势却是真的不能再真的,险死还生也是事实,这么一番长篇大论说下来不免有些气喘吁吁。

国主深深动容,关切的抚着金铭儿的后背,“翩翩,你且别着急,有朕在这里呢,你慢慢说便是。”

“多谢陛下。”金铭儿先谢过了国主,又说道:“启禀陛下和娘娘,臣妾原是南月边陲州府月朗州人氏,陛下可还记得五年前月朗州遭遇了瘟疫?原本知州大人是要把生病的人全都封锁在一处,让他们自行死去的,却是陛下垂怜派了医生,又赐了药品下来,月朗州的病人们才能够活命啊!”

这件事一说出来,国主缓缓点头,便是李后也说不出什么来,月朗州的事情是当年国主的一份善举,到现在都还拿出来作为仁政标榜,此举各国尽知。

金铭儿略歇了片刻,继续道:“在那之后,臣妾就离开了月朗镇,但是陛下对月朗镇臣民一份拳拳垂爱之心,臣妾永世不敢忘记,只是陛下乃是尊贵之人,臣妾也只能在心中默默恭祝陛下万岁万福,不想却是有朝一日被贵妃娘娘选中了入宫献舞,臣妾心中自是激动不已,却不想戏班子里竟然混进了刺客,臣妾那时没有别的想头,只想着陛下这般仁爱之君,决不能枉死在刺客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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