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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殊很想说既然不舍得,一开始就不要拿出来当赌注啊。

“爷爷的赌注是什么?”

君庭心情很好,“我和远山替崇舒备的百岁酒。”

凤殊怔了怔,“百岁酒?”

“崇舒父母结婚第二天,我们就已经酿造了,只预备着给第一个孩子。没有想到他后来不到一百岁就失踪了,而且一失踪就是这么多年,我们都以为这一批酒永远都不可能开封。”

“是嵘仁星题图山上的酒?”

君庭微微一笑,“对。就是藏在那里的酒。”

“萧爷爷并没有全部取完,我后来也找了几瓶。”

凤殊从空间钮里掏出来一瓶银白色瓶身的酒,“是这个系列的吗?”

凤小七啧啧称奇,“没有想到你还会顺手牵羊啊,凤小九,很不错,不愧是我凤家人。这送上门来的好酒,多多益善。”

梦梦想要去拔盖子,凤殊眼疾手快地将酒又放回了空间钮。

“我喝一点不行?”

凤殊斩钉截铁,“不行。”

“凭什么?”

“凭这是我找到的。”

“又不是你的酒。”

“萧爷爷既然藏了在别人可以到达的山顶,就已经预见了会被其他人给取走的可能。”

“切,反正你想怎么样就怎么说。”

梦梦还真的不嗜酒,只是见她一副小气巴拉的模样,故意逗弄她。

“给我。”

凤小七虎视眈眈。

“好啊,七姐大婚的时候就能喝到了。”凤殊眨了眨眼,“我保证会留到那个喜庆的日子。除非不可抗力发生。”

“不能给我保管?”

凤小七想要尽快弄到手。

“七姐,现在这可是我的酒,和萧大哥可没有任何关系了。就算萧爷爷来要,我也不会给。”

凤殊见君庭在一旁笑,立刻不怀好意道,“爷爷,你是不是还欠了我什么?圣哲的成年酒呢?”

“已经喝了。”

君庭略带遗憾,“可惜你和老四都没在。那还是圣哲第一次喝得酩酊大醉。”

凤小七皱眉,“他三十岁之前就已经喝酒了?”

“没有,那是第一次喝酒,也是到现在为止唯一一次喝醉酒。因为凤昀对酒精过敏,所以小宝平时也不喝。”

“这还差不多。”

凤殊也表示她讨厌嗜酒如命的人。要知道,可不是谁都有好酒品。

“他们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和我们见面?”

凤小七有些心痒痒地想要早日见到凤昀和凤圣哲。

“七姐,我都不着急,你着急什么?”

“你当然不着急。难道你不害怕被他们算旧账?”

“不怕。他们要是愿意回来,那肯定就是已经原谅我了。要是不原谅我,多半不愿意回来见我。又不是没事做,他们都是向往外界的年龄,对于不在乎的人事才不会用心。”

“你倒是看得开。算了,一定要帮我保管好。”

“七姐,难道你还想要拿来送给萧大哥?这么久远的事情就已经开始做打算了?要是将来新郎不是他怎么办?”

凤殊的揶揄并没有起到应有的效果。

“要是结婚,这就是大婚礼物。要是分手,这就是分手礼物。名称不同而已,酒总是要喝的。别人要怎么看待有什么关系?”

凤小七无所谓。

“七小姐豁达。”

君庭心想看来这杯喜酒有九成他会喝得上。

“七姐,屠元帅的事情还是不要这么激进为好。”

凤殊终究难以掩饰自己的看法,“不是担心屠元帅人品不过关,也不是担心七姐为难,而是担心这种强人所难的方式会让原本有可能的善缘而变成了恶缘。

爷爷和萧爷爷都很欣赏屠元帅,屠元帅在联邦的风评也一向很好,可见是个有原则有担当的人,否则不会受到这么广泛的认同。这么好的一个人,我希望她能够顺其自然地和我们结缘。

我们凤家也是家风清正的家族,从来没有恶贯满盈的不肖子弟,既然如此,善和善相逢,哪怕不会更善,也不会为恶。如果她和你想要做媒的人当真有那个缘分,将来只会水到渠成。我们不大力推动,该来的缘分始终也会来。”

凤小七瞥了她一眼,“是梦梦不认同,还是你反对?”

“我们都认为可以尝试带屠元帅一起走,假如她可以妥善处理好联邦的相关事宜,也能快刀斩乱麻地解决好个人私事,不拖泥带水留有后患,那么我们做一个顺水人情也未尝不可。即使不看在屠元帅的份上,也可以看在爷爷和萧爷爷的份上,我就可以揽下这个责任。”

“不行,你不能和我抢这个媒人的工作。我老早之前就已经和太爷爷到了包票,说一定会解决那件事。”

“七姐,别激动,我没有抢功劳的爱好。而且,我也不擅长做媒。只是希望你三思而后行。哪怕十分看好屠元帅,男女之间的缘分也得时间来孕育,并不是说有人做媒就一定会成功的。”

“最起码可以创造同一屋檐下共同生活的机会。”

“即使不是做媒也有这个机会啊。”

凤小七却表示她太天真了。

“如果不是强迫,那现在谁都走不到他身边去。我们自家人的强迫是起不了作用的,他只会跑得无影无踪。

但如果是来自于外人,而且这个外人本身处境尴尬,是为了避难才接受这种尴尬的条件,那么他可能会因为考虑到自身家族立场不良,对她的处境不得不加以帮扶。到时候,一旦愿意留下来,勉强承认这个身份,那么机会就来了。”

凤殊讶然。

凤小七居然是考虑到凤崇光的性格,所以才会设这个局?

即使明知道是晚辈自作聪明,但是凤崇光到时候估计硬着头皮也不得不跳入局中去应局。

“如果对方是个看得开的人,也许不至于恼羞成怒,但是拿对方所重视的家族声誉去替他谋个人幸福,恐怕再心性高洁,他也还是会心生不快。龃龉未必,伤心必然。”

君庭听到这里,也字斟句酌地给出了自己的看法。

凤殊附和道,“七姐,爷爷说得对。我也是这种想法。不管怎么说,这种方式到底是趁人之危,就算严格上来说并不是落井下石之类,可真的算不上光明正大。”

“这叫阳谋,你懂不懂?屠隆要是不情愿那就算了。要是自己同意,那就是你情我愿。”

梦梦蓦地开腔替凤小七说话。

“屠元帅同意,不代表一无所知的另外一个人也会同意。七姐这是仗着对方对自己的宠爱,对家族声誉的珍视,而去做自己认为合适别人未必愿意去承受的事情,而且涉及的是别人的婚姻大事。

说句不好听的,即使是介绍朋友,也不能是这种带着某种程度的强迫意味的介绍。

对,屠元帅是一个好人,但是那又怎么样?她是好人,就一定要同意和她尝试交往?她同意了,七姐也同意了,那人到凤家之后,就一定要要被接受?

七姐如果基于对屠元帅个人的欣赏与喜欢,而欢迎对方跟我们同行一段路,这我认同。但如果再往前一步,希望借此再去解决点额外的事情,而且还不是你能够做主的事情,我觉得不太好。”

她不同意。

“你为什么还要让她来问我?”

“我以为你会直接拒绝。”

凤小七挑眉,“你就是为了拒绝对方,所以才会将球踢给我?怎么,狠不下心来当场拒绝她?还是没有这个胆子?”

凤殊摇了摇头,“我拒绝了。只是她一直不愿意放弃,我不愿意让萧爷爷太过难堪,所以才会说需要询问七姐的意见。但我没有预料到她真的会立刻寻找你,而你,又会突然兴起做媒的念头。”

这两个人都出乎她的意料,以至于事情就发展成了现在的模样。

“反正不会让你难做就是。一人做事一人当,要是到时候追究起来,那也是我咎由自取。”

“七姐。”

凤殊蓦地将脸一板,“你这话就不对,让人寒心。我们是一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任何时候,都是荣辱与共的。什么叫你一人做事一人当,什么叫是你自己咎由自取?”

凤小七略显尴尬。

尽管知道凤殊比她年长一辈,但问题是这人年纪小她很多啊。而且,凤殊一直都是以妹妹的名义姐姐长姐姐短地叫她,她现在压根就想不起真正的凤小九的性情模样,反而一提到妹妹就会自动联想到凤殊。

“真的很不妥?”

凤小七不愿意失去这么好的机会。

“可你有什么办法让他们顺其自然地多加相处?”

“七姐。产生缘分有时候就是一个眼神或者一句话的事情。有时候甚至只是一个模糊的背影,又或者听到了对方的一些事迹,所以便心生仰慕。有了好感之后,一旦有机会相识,并且有一定的时间交流,那感情生根发芽是会非常快速的。

要想一瞬间就抽条发枝长成参天大树,这未免太过着急,也和两人的性子不相宜。”

凤殊见她态度软化,语气也不由地放缓了。

“你倒是说说看,要怎么促进他们相处?”

“为什么要促进他们相处?”

“不相处哪来的仰慕?没有仰慕哪来的渴望交流?不交流怎么加深感情?”

凤小七顺着她的话反将一军。

“任何人为的推动都不能叫顺其自然,尤其还是这种刻意引导,毫无必要。除非双方都有这种意向,否则我们这就叫自作多情。

打着是为了你好的旗号所做的事情,未必就真的是为了你好,更未必就真的是你所愿意的,是你所真心想要做的。没有谁能够完全了解另外一个人,我们所能够做得更好的是安守本分。

孔子曾经发表过这样的见解,‘吾十有五而志于学,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虽然已经是久远之前的伟人,但说出来的却是普世的道理,哪怕在今天也有它的合理性。”

凤殊的话却让凤小七愣了愣,即便是君庭,也一时半会地没有听懂她什么意思。

“哪个孔子?多久远之前的人?说的那段话是什么意思?”

“很久很久以前的人。”

凤殊哭笑不得,“大概意思就是说,小时候立志要好好学习,年轻力壮之时则要好好工作,好好战斗;

壮年时因为阅历丰富,对生活所发生的一切不再像从前一般易于迷失,反而能够从容镇定地面对一切;

人生之路走到一半时,便明白剩下的那一段路要怎么走,能怎么走,因为历经风雨,品尝过了生活的酸甜苦辣咸,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多少都明白生命的有限而看淡一切,学会从容面对;

在年老将至时,渐渐地能够放下自身所建立的一切权威,而认真耐心地倾听四周人的意见,哪怕与自己相悖,甚至截然相反,也不会因此着恼,反而时刻都保持着淡然平和的良好心境;

到了暮年之时,就可以随心所欲地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了,但哪怕是到了这个时候,也要安守本分,不做逾越本分的事情,该守的规矩还是要守的,该坚持的原则还是要坚持的。”

“你是从哪里听来的?这种老古董的知识,虽然是真知灼见,但也未免太过佶屈聱牙了。”

凤小七还挺认同那位孔子的话的,但如果不是凤殊这样详细解释,她还真的听不懂原话。

“七姐,你肯定是没怎么用心学习文化知识,要不然你不可能听不懂这话。”

凤殊怀疑凤小七是个剑走偏锋的人,对于战斗有实际作用的她肯定很上心,生存类技能肯定也学得不错,但是对于其他的类似于文学画画养花之类的文学性欣赏性比较强的科目,多少是泛泛而过的。

“你还真的小看我了。如果你说的是近三四千年的东西,我多少都能够说出点道道来。但孔子不是这几千年的人吧?万年以前或者十几万年以前的人,我怎么可能了解?不是对这么久远年代的东西有特别兴趣的人,谁会花时间花力气去研究?

我敢说,就算是太爷爷,也未必听过这一段话。就算看到过,肯定也是不怎么了解意思。”

凤小七觉得凤殊才是一个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