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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中文网 > 历史军事 > 晋颜血 > 第四五五章 荀邃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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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弹劾荀公用人不明,识人不察,杨彦之目无君上,小人得志,一朝猖狂,私自扣留东海王傅,与同僚妄动刀兵,掠人私产为己用,月前更是攻杀同为淮北重藩的祖约、苏峻与刘遐,此僚不臣之心已昭然若揭。

若非荀公赏识,此僚焉有今日?故荀公实有不可推卸之责任也,臣听闻,杨彦之曾救过荀公『性』命,故臣不得不猜测,荀公因私废公,举人失当,臣弹劾荀公,何过之有。“

刘耽正气十足,话语掷地有声,殿内一片安静。

荀崧却是面『色』一阵煞白,身体竟然晃了两晃。

”景猷!“

卞壸连忙伸手扶住。

”老夫没事!“

荀崧摆了摆手,便道:”杨彦之确是老夫赏识,也确是救过老夫一命,老夫愿领罪。”

“景猷!”

卞壸厉喝。

这一刻,荀崧的面孔现出了灰败之『色』,整个人仿如老了几分,群臣均是暗感不忍。

司马绍和颜悦『色』道:“荀公也只是受人蒙蔽而己,此事怪不得荀公”

正说着,荀邃已是猛的站了起来,拱手道:“陛下此言差矣,若说景猷受杨彦之蒙蔽,那么,臣请问,数月前,东海国长史崔访来朝,是谁亲口下令封杨彦之为襄阳郡公,进平北将军,加侍中,督幽、平、冀、并、秦、雍六州诸军事?“

”这“

司马绍语塞,脸面一丝恼怒一闪而过。

是啊,到底是谁封杨彦的?

如果说荀崧识人不察,受人蒙蔽,那他司马绍是什么?

”咳咳“

庾亮清咳两声,提醒道:”此一时,彼一时也,那时杨彦之新败石虎,斩三万羯奴首级献与陛下,陛下因功加恩,何过之有?可谁能料到,仅仅数月过去,祖约、刘遐与苏峻尽死于他手,听说刘遐还被灭了族,那洛阳李矩也被其所俘,这难道是为人臣子所应尽的本份?“

“哼!”

荀邃斗志十足,大袖一甩,看都不看庾亮,指着刘耽,哼道:“竖子,别以为老夫不明白你的心思,无非是东海王收留了苏逸及其族人,欲为其出头而己,故拿杨彦之说事。

想你祖仲彦公刘乔,先诛杨骏,再诛贾谧,时齐王司马冏执政,心腹董艾狗仗人势,贪脏枉法,群臣畏之,唯有仲彦公直斥其非,上书弹劾六大罪状,后又平张昌之『乱』,不受东海孝献王『乱』命,可谓一生铮铮铁骨,也是老夫最为钦佩之人,而你为私利肆意攀咬朝中重臣,若是你祖得知,九泉之下岂能安乎?

老夫奉劝一句,莫使你祖蒙羞!“

”你“

刘耽怒视荀邃,气的两眼冒火。

”不服?“

荀邃不屑道:”那好,老夫问你,东海王可曾亲政?“

”不曾!“

刘耽硬着头皮道。

荀邃冷笑道:”既东海王未曾亲政,当由王太妃裴氏摄东海国,杨彦之对王太妃敬奉有加,供养其生活,留锐卒护翼周全,王太妃亦信重杨彦之,以国事托附,试问又哪来的目无君上?东海王欲为君上,还得再等几年。“

”这“

刘耽哑口无言。

是的,从理论上来说,司马冲未至亲政的年龄,裴妃才是东海国的当家人,杨彦只须遵从裴妃的命令,至于裴妃怀孕产子一事,只在小范围内流传,没有实证,根本不能拿出来说,否则皇帝都护不住他。

荀邃又向司马冲问道:“请问东海王,收容苏氏族人可曾向王太妃请命?“

司马冲也哑口无言。

“说!”

荀邃厉喝。

司马冲现出了羞愤之『色』,他好歹是东海王啊,是当今天子的亲弟,被荀邃喝斥,哪能受得了?

“道玄公,过了!”

还是庾亮轻声提醒。

荀邃向上拱手道:“陛下,事实清楚分明,东海王未得王太妃之命,私自收容江北流民为部曲,实为不孝,臣以为,东海王应禁足反省,苏家诸人未得台省诏令,私自过江,应发配为官家奴婢,请陛下明断。“

谁都没料到,荀邃的战斗力竟如此强悍,要知道,这老家伙平时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除了好与荀崧顶牛,与谁都是笑呵呵,在朝庭中,也只任个侍中的虚衔,上朝打边胡,这可真是出乎了众人的意料。

司马绍也哑口无言了!

按荀邃所说,是应该治司马冲的罪,尤其晋室是靠篡逆得来的天下,自己都不忠,又怎配提忠呢,故以孝治国,不孝之名,足以把一个人打入十八层地狱,谁都担当不起。

虽说裴妃对司马冲有成见,但裴妃是母,无论母对子再怎么刻薄,子却不能有半分怀恨之心,该尽的孝的还是要尽的,司马冲可曾去裴妃膝前请安问好?

这是大是大非的问题,皇帝都不好偏坦,但是他让治司马冲的不孝之罪,就等于毁了司马冲的一辈子,当初是他把司马冲抬上了东海王的大位,他又于心不忍。

司马冲却是按耐不住,大怒道:“你这老儿,休要胡言『乱』语,孤问你,杨彦之私自扣留孤的傅,可有其事?杨彦之杀害祖约、刘遐与苏峻,可有其事?嗯?”

荀邃不急不忙道:“道回诸葛颐为王府傅,早晚要赴郯城,杨府君不过是请其先去罢了,又怎能说扣留?

至于那三个逆贼,实属死有余悸,据可靠信报,当时杨府君正准备攻打濮阳,把羯人赶回黄河以北,而那三逆不顾大义,由谯城发兵五万,又联结李矩,攻打定陶,意图断杨府君后路,结果杨府君回师,一举而歼之。

呵,这真是恶有恶报,甚至老夫还怀疑,那三逆早于暗中投靠了羯人,否则再大的私怨,又怎么能不顾公义堂而皇之兴兵攻打?哪怕人死了,陛下也应予以严惩。“

司马绍的脸,黑的发亮。

原本他是打算敲打荀崧,可是荀邃跳了出来,有理有据的驳斥,让他偷鸡不成,反蚀了把米,别说『逼』迫荀崧,自己都未必能下得了台,心里别提多窝囊了。

司马冲与刘耽的面『色』也难看之极,他们的原意是通过攻击荀崧,朝庭拿住大义,皇帝自然心悦,到时再讨要封地,有很大的把握能成,可这倒好,鱼没吃着,反沾了一身腥啊,看皇帝脸『色』,恐怕讨要也没好结果,尤其是他们认识到了荀邃的实力,生怕这老家伙再从中作梗,不敢公然提了,毕竟司马冲是有封国的,就在郯城。

庾亮暗暗摇了摇头,这不是节外生枝还是什么,无奈拱手道:“陛下,祖约、苏峻与刘遐是否通羯,尚须调查,今日乃正月大朝会,实不宜多论,此事还是容后再议。”

“嗯”

司马绍点点头道:“也罢,容后再议。”

却不料,荀邃又拱手道:“臣请问陛下,景猷老儿是否用人不当,识人不明?”

庾亮脸一沉:“道回,你莫要过份!”

荀邃突然变得严肃起来,厉声道:“我荀氏乃荀卿之后,千年门风,岂容人辱之,庾元规,待你颍川庾氏流传千年再来与老夫说这话,老夫只求陛下还景猷一个清白,请陛下答我,景猷是否用人不当,识人不明?“

荀邃特意把颍川二字咬的异常响亮,分明是讽刺庾氏根基浅薄,别说庾亮怒火上涌,就连司马绍都恨不能把荀邃拖出去斩了,但他知道,这不可能,皇帝的权力没那么大,不是说看谁不顺眼就能杀谁,颍川荀氏中的任何一个,杀了都是天大的风波,更何况他只是个瘸腿皇帝,既便铁下心杀,群臣也不让他杀啊。

温峤一看荀邃犯了牛脾气,让皇帝下不来台,于是向刘耽道:“你这竖子,仅道听途说,便指斥荀公,谁给你的胆子,还不快向荀公陪罪?”

刘耽气的浑身发抖,可殿里最少都是秩两千石,又都是老家伙,皇帝更不可能向荀邃认错,除了他,还有谁?

咬了咬牙,刘耽向荀崧施礼:“耽口不择言,冒犯了荀公,请荀公见谅。”

“罢了,罢了!”

荀崧摆了摆手。

“哼!”

司马绍终于按耐不住,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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