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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日军不要命的冲过来,三营的火力全开,迫击炮、轻重机枪、步枪,接着是掷弹筒,在阵地前编织起一道密密麻麻的火力网。

日军的前锋部队不断地倒在地上,后续的也不断地向前冲着,感觉不是人,是某一种不知生死的动物一样。

不过日军在冲锋时候,也是把轻重机枪一直往前移动,轻机枪手抱着机枪对着三营几个山包疯狂地扫射着。

三营这边的机枪手也不躲闪了,双方对着狂射,不断地有人被射倒,三营这边也有,在日军快要到山脚前时候,三营几个连长不约而同地下达了反冲锋的命令。

这个时候就算是人不够多,也不能躲在阵地里等着鬼子上来,更不能退半步,唯有对着日军反冲锋,才有可能顶住这次日军极其危险的狂攻。

双方的部队在一阵手榴弹手雷的爆炸后,瞬间杀在一起,穷凶极恶的鬼子碰上骁勇善战的三营老兵们,杀得难分难解。

这一仗,从傍晚一直杀到天昏地暗,杀到了逐渐漆黑的夜晚,就算这样,日军还不愿意退下去。

日军33师团214联队不断地把照明弹打上天去,在这一线,几个大队在和中国军的58师野补团和51师152团三营,在拼死地鏖战着。

三营本来是想着打点滑头战,等着152团上来,有了依托后,才对鬼子发起侧翼的攻击或是反攻。

51师的主力估计是等不来了,现在肯定还在泗溪到官桥的田野上和34师团在混战,现在唯有能等的是152团,哪怕是来一个营也行,毕竟刘光羽是知道三营在这里的。

可现在恐怕是要等不及152团来了,三狗瞪着血红的双眼看着天际处暗黑的夜光,心中充满了绝望,这一仗,残破的三营顶着日军一个残破的大队,已经打了好就久了。

看着不断倒下的兄弟,那些都是珍贵的老兵啊,可没有任何的办法,鬼子如牛皮糖一样难缠,打退下去,又上来。

山脚下的尸体堆满了,日军是踩着尸体上来的,尸山血海也不过如此,三营在风雨中艰难地飘摇着,如风中残烛一样,随时都有可能灭了。

前面的战士们很多已经没有武器了,枪弹打光了,刺刀弯了断了,枪杆也裂开,枪托也砸烂了。

有的战士在战斗空隙里,脱下单衣,包上一些碎石头,扎紧后,就抡着当个大锤子来砸,最后砸得自己没有力气,被淹没在人堆里。

三狗自己也上阵,杀了个几进几出,现在日军也几乎没有武器,但尽管是赤手空拳,也要往上冲,累得东倒西歪的,也要摇摇晃晃地往上爬着。

狗日的这打的是什么仗啊,三狗忍不住仰天长啸,手里的工兵铲顺手砍断一个鬼子的脖子。

这个鬼子还是自己把脖子伸过来的,正奋力地爬过尸堆,爬了上来,已经是强弩之末了,甚至连气都喘过来,伸长了脖子大声地喘气。

三狗经过时候,刚好就顺手一工兵铲,砍开鬼子的脖子,鲜血喷射了三狗一身,身体像死狗一样一软就滚了下去了。

王维栋现在也是几乎赤手空拳,但他们重机枪子弹也全部打完了,身高马大的王维栋操着一根水机枪的枪管,摇摇晃晃地抡起来往鬼子头上炸去。

重重的枪管砸在鬼子的钢盔上,发出瘆人的嘭嘭响,把鬼子钢盔也砸凹进去,鬼子脑浆也溅了出来,红的白的流了一脸,在地上抽搐着死去。

王维栋的大枪管也砸得不成样子,不过现在才不在乎这点枪管了,没有力气抱不住这枪管,索性就扯下倒在地上死去的人的衣服,缠在满是伤口的手上,算是一双手套。

战士们的衣服大部分都成烂抹布了,这些天来连日的阴雨,身上湿漏漏的,干了湿,湿了干,这样的衣服很快就烂了,随手一扯就是一块下来。

现在阵地基本上是在靠着八连九连几个排在撑着,八连的狗腿和长华等人的手下,在肉搏战中很有一套。

现在大家的武器几乎打光了,但他们都备着一些小零碎武器,比如以前使用过的指刀、拳刃等。

手上先缠上烂布条,再套上这些阴毒的兵器,对付同样筋疲力尽没有什么武器的鬼子,效果很好。

但奈何鬼子人多,杀了一批又上来一批,大家都不敢离开阵地,只能不断地收缩阵地和兵力,最后都集中在几个山头的山顶上。

好在这一线有好多个山头,日军的兵力分散了,要是全力进攻一个山头,估计很快就会被攻破。

不知道经常强攻一点的日军,现在会犯下这个严重的错误,但估计也是忌惮中国军背后的纵深,万一杀进去,后续部队没有跟上,很有可能会有去无回了。

只是这次日军的战机在黑夜将至,赶紧飞回去,没有侦察出这一线阵地背后的空虚。

不过等熬过了这一阵子,三狗他们背后不再空虚了,152团来了,刘光羽虽然只带着二个连的部队,拼死赶了过来,但这点兵力,对于即将灯枯的三营来说,绝对是久旱逢甘露了。

当刘光羽带着卫士连和杂务后勤部队,一举杀入日军214联队第一步兵大队的侧后时候,日军第一大队彻底崩溃了。

看到中国军的生力军在对着自己的筋疲力尽的士兵们砍瓜切菜般的屠杀,高木几乎要绝望了。

现在他只能招呼着剩余不到一个中队的士兵们,赶紧朝着邻近的自己部队逃窜过去,已经是别无他法了。

三狗见到了有自己人杀向鬼子的侧翼,禁不住地嘶吼一声,差点软瘫在地上,现在他还不知道这支部队是谁,但隐隐觉得应该是刘团长带人来了。

按平时这个时候,三营剩余的部队,应该是要全体杀出去了,开始追击日军溃兵了,但现在居然大家静悄悄的,个个都瘫软在地上,已经没有任何的力气去追杀了。

也没有胜利后的欢呼和喜悦,或是喜悦是有的,更多的是侥幸,这些在极度疲惫和伤痛面前,都是不值一提。

也来不及悲伤和痛苦,身边多少兄弟倒下了,该活的自然还活着,要死的已经也救不活了。

大部分的战士们,在一地的血泊和尸体中,累得动不了手脚,睁不开眼睛,只能虚弱地呼喊着兄弟们的名字,能应上的,就是活着的了,没有回应的,估计也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