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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守御所内的矛盾

尼玛!

方唐镜心中暴怒,在守御所,敢这么和自己说话的,余汤算是第一个。

也就是余汤这个愣头青才有这样的胆气。

“大人的要事紧要,小的就不逗留了。”余汤行了一礼后就直接离开了。

留下方唐镜在后面生闷气。

方唐镜思来想去,感觉这势头很不对,新来的千总大人似乎要对守御所干什么坏事。

“不行!得找康百户商议一下。”感觉不妙的方唐镜扭头就离开了此处。

余汤刚才那么硬气地和方唐镜说话,整个人都神清气爽。他还是第一次有这种感觉。

余汤虽然是一个喜欢显摆的小年轻,却还记得刘玉的吩咐,用最快的速度赶往码头。他知道常荣贵在这个时候会带领漕勇操练。

果不其然,余汤赶到的时候,常荣贵正好操练完毕。

“余汤,你小子不在大门值守,来到这里干嘛?”常荣贵是军校,所有漕勇的工作都是他安排的,故而清楚。

常荣贵现年三十多岁,国字脸,脸上有股刚毅之色。

“常大哥,你别多问了!新来的千总大人找你。你快快去吧!”余汤说道。

“新来的千总大人?”常荣贵想了一下,然后拒绝道:“不去!”

“好的!啊?不去?!”余汤都傻眼了,常荣贵是出了什么问题么?

衙门第一人呼唤,居然不去?这不是明摆着要和上峰对着干么?余汤极力劝说道:“常大哥,你可千万不要这样啊!刘大人初来乍到,在这个关头…”

常荣贵却是摆手说道:“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官。天下乌鸦一般黑,我常荣贵行的正坐的直,可不会去捧别人的臭脚。”

这话非常难听,余汤非常害怕传到刘玉的耳中。

“就这么着吧!”常荣贵拍拍手就扭头离开。

余汤想要继续劝说都来不及,只能乖乖地回到刘玉的中堂复命。当然余汤并没有把常荣贵的话一字不漏地说出来,只是回复常荣贵不来而已。

“不来?”刘玉眼珠子一转,心里盘算起来。

余汤感觉刘玉似乎对常荣贵不满,在一边为其解释道:“大人,这里面或许有误会。”

刘玉当然清楚这里面没什么误会,无非就是自己初来乍到,一点威信都没有。

“本来打算借力打力来快速掌握守御所,看来要用点手段了。”刘玉内心琢磨起了算盘。

刘玉笑呵呵地对余汤说道:“没事,常军校繁忙,自然以公务为先。在外面伺候着!”

余汤打了个千,然后转身站在中堂外候着。

刘玉看着手中的花名册上面的一个个名字,嘴角不由得露出了一丝笑容。

另外一边,方唐镜和百户康乐公正在一间房间里面。守御所武职中的二号人物康乐公,乃是河南人士。乾隆二十年从一个小小的漕勇,一步步做到了百户之位。到了这个位置,康乐公算是进了官僚体系,比那些九品和不入流的官吏强的太多。

刘玉刚到的时候,康乐公正好带着一百清兵开着船只执行巡逻任务。说是巡逻,实际点说就是去收保护费。满清没有成建制的水师,乾隆更是严禁片板不得下海,整个清朝就只有广州一个通商口岸。故而拥有督察漕运的守御所,自然就成为了江河巡防的主力军。

守御所的油水多,康乐公在这个位置上是捞了一个油满肠肥,手底下更是直接统领一百清兵。这不,一次巡逻,康乐公就受到了差不多几十两的收益,简直就是无本买卖。

之前千总纯粹就是捞钱为主,整个守御所就是方唐镜和康乐公两人说了算。随着时间的流逝,与两人的腰包渐鼓,两人滋生了野心,开始明争暗斗。在上任千总被抓之后,方唐镜想着趁机壮大自己在守御所的实力,日后好调出去,当一个知县。而康乐公更是大胆,他花了大量的银子,走动疏通关系,就是想拿下千总的位置。两人的矛盾就更加严重了。

现在刘玉突然空降,一下子就把两人的矛盾给平息了大半。方唐镜之前想着新任千总到来。他伺候好了,把银子给他喂饱,不影响他的计划。可刘玉偏偏就不接受他的好意,甚至刚刚听说刘玉要找常荣贵说话,只不过被拒绝了。

从这一点,老谋深算的方唐镜就知道刘玉要做什么了!

康乐公是最不开心的那个。花了那么多的人脉和银子,最后落得一场空。今天发生的事,康乐公也听到了一些,所以他愿意花点时间来听听方唐镜要找他说些什么。

“康百户,新来的千总大人不好对付。一来就查卷宗。本官和几位知事准备好好孝敬他。却被他呵斥了一番。有这样的上峰在,咱们日后的日子不好过了!”方唐镜自然不会把话说得太明白,打算来一个旁敲侧击。

方唐镜绝对是小瞧了康百户。作为一个从漕勇摸爬滚打起来,最后做到正规编制有养廉银可以拿的八品百户,康百户靠的不仅仅是运气,还有一颗机灵的脑子。

“他娘的!你这老小子想忽悠老子,没门!”康百户心中冷笑,不过脸上还是要装出一副茫然的模样。

康百户一副傻乎乎的模样,问道:“方大人,你这话我就听不懂了。咱们都是当差吃粮,老老实实做好自己的本分就是了,说什么日子不好过?再说了,这新来的大人要查卷宗,不都是这样?”

方唐镜内心跟明镜一样,康百户这厮是装糊涂,准备看他老方的笑话。毕竟中堂发生的事情,方唐镜相信康乐公也是受到了风声。

“康大人有此心,真是朝廷之福。只是老夫刚才听说,新来的这位刘大人在见过老夫等人之后,就派人传唤常军校,而不是您康百户。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故事?”方唐镜微笑地说出了一番让康乐公不高兴的话。

刘玉传唤常荣贵,不找康百户,摆明了就是告诉其他人,他刘玉不喜康乐公。

康乐公也有谱,很有可能是自己想要谋取千总位置的行为被这位新来的大人得知,故而要给自己一个下马威。

对于这一点,康乐公完全不怕。他的背后可是有靠山的,小小的千总还奈何不了他,更别提对付他了。

有了这样的底气,康乐公就更加放松,安心看好戏。

“方主簿,本官还是不明白你的意思。刘大人想见哪一个,都是他的意思,干嘛一定要先见本官。方主簿,不是本官说你,这话在我面前说说是可以的。要是传了出去,对你是大大的不利!”康乐公满脸遗憾地对方唐镜说道:“若是没有什么事,本官公务繁忙,就告辞了!”

康乐公见方唐镜是想要怂恿自己出头,想要来一个鹤蚌相争、渔翁得利,他怎么可能会让方唐镜如愿呢?

此刻刘玉要把火烧到方唐镜的身上,关他康乐公什么事。如今的日子多好啊!每天差不多几十两银子的收入,加上一些大商贾的孝敬与守御所的分润。康乐公才不管究竟是谁当千总!他只需继续积累银子,日后再做打算。

康乐公离座而去,方唐镜是失望的。可方唐镜不会拦着,他与康乐公的地位相同,今天说了这么多,已经算是他降低了身份。

“想要坐山观虎斗?我倒要看看康乐公你背后的人物能不能保得住你!”方唐镜哪里不知康乐公的心思。

方唐镜阴沉沉地笑起来。他已经想了一个对策,可以保证自己暂时安全。

死道友,不死贫道!

刘玉可能也想不到自己简简单单地做了一些事,居然会引起这么的反应。

此刻的刘玉看完了一半的卷宗。得益于穿越过来后的过目不忘能力,加上用后世的会计知识,刘玉才有这样快速的阅读能力。

看完了一半,刘玉已经明白自己不用再看下去了。这些卷宗明细全部都有问题,而且还是特意修改过的。屯田面积、漕粮的火耗、兵员的数量等等,不仔细观看对比,还真的发现不了。

“呵呵!后世常说满清没有一个衙门是干净的。本以为是夸张其事,没想到真正穿越来到这里,做了官之后才明白这满清朝廷是从上到下都贪污啊!”刘玉合上了一卷卷宗。

对于这样的一个衙门,若是只想捞银子,刘玉会非常轻松。可刘玉自从昨晚和陈家洛见面之后,就知道自己必须要把守御所完全掌握。

“问题这么多!那就步步为营,看老子怎么收拾你们这些蛀虫!呵呵”刘玉露出了让人有点害怕的笑容,最后更是发出了笑声。

站在中堂外侍候的余汤听到刘玉的笑声一阵发抖,他有点害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