吊篮缓缓升起，慕绾绾紧偎在他的身边，壮着胆子把眼睛睁开一条缝。从这里看小城，一片灯火浩瀚。若不是去办事，慕绾绾还真想在这里多欣赏一会儿灯景了。她脑子里浮出一句诗：不羡鸳鸯不羡仙……她和容湛这种生活，不正是这种写照吗？
得斯一人，如得全天下！
慕绾绾甚至有点庆幸当年被抱走的人是乔桥了，不然她哪有机会和容湛在一起，说不定现在和乔桥一样，找不到一个让她动心的人可以相伴一生。
人哪，是最害怕孤单的动物。朋友也好，伴侣也好，一定要是灵魂相契合的那种，不然人生漫漫，多难熬。
吊篮上升的速度不急不缓，微微晃动。每过一个窗口，慕绾绾的身子都会往前倾，想看清里面有没有人。
容湛和她最后停到了17楼一间房外的露台上。揽着她的肩，另一手撑住了面前的大窗子，不知道用什么东西划了一圈，再用一个东西往玻璃中间一扣，直接把玻璃给取了下来。
“这个是什么……”慕绾绾好奇地问道。
“先进去开门。”容湛手伸进去，从里面打开了窗子，小心地抱起慕绾绾，把她送进了窗子里。
慕绾绾用手机照明，往四周打量了一圈，打开了通往露台的小门。
办公室已经弃用了，地上倒着桌椅，散落着脏兮兮的文件纸。小城的经济发展很快，中间一批又一批踏浪者倒下去，又有一批一批的在这股风浪里捞够了黄金白银。也不知道这间办公室的主人到底是发了，还是被海浪冲倒了淹没了。
“过来。”容湛拉住她的手，快步穿过两排长长的办公桌，到了大门口。
“我们就这样冲过去找他们啊？”慕绾绾惊讶地问道。
“不是。”容湛摇了摇头。
此时后面又传来了动静，容湛的部下陆续进来了，有三个。
三人训练有速地支起了桌子，接上电脑，把耳机递给了容湛。
慕绾绾惊讶地发现电脑屏幕上出现了容睦和秦歆儿的身影。他们两个身处一间挺干净整洁的房间里，地上铺着暗色的地毯，有沙发有床有酒柜，甚至还有一个小浴缸，全都在一间三百多平的大房间里。
“这两个人约会？不会吧？这也太夸张了……”慕绾绾震惊地看着秦歆儿走到沙发前，和他并肩坐到沙发上，开始低语。
“听不太清，声音调大一点。”
“探头的位置不太好，可能收不到太好的声音。但是也找不到更好的位置了。”部下小声解释道。
容湛拧了拧眉，这也是实话，这间房面积这么大，不能惊动二人，探头只能从窗户一角探进去，动静必须非常小，还要选择视角最佳处。
视频里，只见容睦拿出几张照片，和秦歆儿二人凑在一起看。秦歆儿看上去很激动， 站了起来，抱着双臂在前面不停地来回走动。容睦也站了起来，拉住她的手腕，想要把她拽进怀里。此时秦歆儿突然往他脸上甩了一巴掌！
这一巴掌来得非常突然，在电脑前面看的几人原本都以为接下来会是限制级的画面，没想到却直接转成了武打片。
此时秦歆儿的声音大了点，隐隐可以听到她在说：“原来你早就知道了，你居然一直瞒着我，你想干什么？”
容睦抓着她的两只手，把她硬拖到了沙发前，摁着她坐下去，两个人低语了半天，秦歆儿看上去平静一些了，说话声又变得很小，听不到了。
两个人在这里没呆多久，顶多半个小时，秦歆儿先走，容睦一个人在房间里呆了十多分钟，也走了。
容湛取下耳机，若有所思地看着屏幕上空荡荡的房间，果断地说道：“去，撞开容睦的车！”
部下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给守在楼下的同事发去了消息。
撞翻容睦的车就，就能把他困在车里，及时拿到他刚刚给秦歆儿看的照片。他得知道他们两个人刚刚在讨论什么事，秦歆儿居然这么激动。难道是有什么把柄落在容睦手里，所以被他威胁？
那间房的房门很好看，容湛只用十几秒就打开了。
里面比从屏幕上看要豪华一些，羊毛地毯很新，很软。真皮沙发应该是纯手工制作，是容睦的爱好，上面刺绣着复古的花纹。
“若做为单纯的见面约会，不必专门弄出这么一间房吧。又忌讳别人的眼光，又想在混在一起，就弄出这么一间房来……这些人也真够可以的。”慕绾绾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啧啧叹气，“秦歆儿算是彻底破罐子破摔了，不当你的太太，就要当你的小婶婶，以后逢年过节大家见面，你要怎么叫她？”
“容队，车撞开了，容睦受了点轻伤，被强行抬上了救护车。我们的人拿到了照片，您看一下。”容湛的部下举着手机，把刚传来的照片给容湛看。
这是旧照，照片上的容睦还很年轻，另几个人，容湛都还认识。都是桐城商圈的人，和容睦年纪相仿。那时候，那一群人也花天酒地，每天潇洒来去，被称为桐城的太子爷。
慕绾绾的视线落在最后一人身上，小声问道：“这个是……秦奕？年轻的时候还挺好看啊！怎么现在一身市侩低俗气了呢？”
容湛久久凝视着照片，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两个人拿着这张旧照是什么意思？难道张琼就在这其中？这几个人……有一位已经因病过世，有一位移民去了澳洲，其余的依然在小城活跃。
会是谁呢？
会是谁，能让秦歆儿这样激动？
难道……秦奕？
怎么会这样？
容湛神情一凛，立刻打给了方桥，“你马上去，想办法拿到秦奕的血样，去和秦歆还有秦司煜做个对比。”
慕绾绾也明白了他的意思，敢情这两个人见面是为了这件事！天啦，这让她怎么都想像不到呢！
“会不会是误会？故意引我们上勾，毕竟他们知道我们来了！”她小声提醒道。
容湛并没有因为她的话动摇，他想了想，给其余几个人下达了指令，“其余这几人都查一下，这二十四年中间有没有长时间离开过桐城，有没有去过鹤山。出国的这位也查清楚。”
从酒店出来，过一个路口，看到了人群还未散尽的车祸现场。因为容睦的车是上千万的豪车，毁得有点厉害，得让保险公司的的人赶过来看看才行。此时他人已经去了医院，容湛的人正盯着他呢。
有辆警察追上了他们的车，从车里下来了两位刑警，走在前面的是刑警队长。
“容队，是你的人干的吧？你查到了什么？”
“什么？”容湛递了根烟给他，笑了笑，“我的人做什么了？”
“容队，真的不要胡来，我们是讲法制的。”警队长不满地说道。
“挺讲的。”容湛还是笑。
警队长面露蕴色，但也不好发作，只能让开，让他们先走。
慕绾绾扭头看着车后面的人群，小声说道：“容湛，我还是觉得有些不对。秦歆儿和容睦都很狡滑，知道我们来了，还要坚持见面，我觉得里面有蹊跷。还有那个求救的瓶子，怎么这么巧呢？偏偏要打给我。明明求救电话可以打给官凌止的呀。”
“拿到化验结果再说吧。”容湛沉声说道。
慕绾绾咬了咬唇，若有所思地看向窗外。越往夜色深处，灯光越嚣张，铺天盖地的彩灯闪烁。好像人类到了夜晚才更容易露出本性，或真或狂、或善或恶，都在夜里肆意地展开了。
——
拿秦司煜和头发和血样再简单不过了，秦奕的去他家取了头发，化验很容易就出了结果。
第二天，容湛起了一个大早。
六点半，他就坐在客厅里了，等着方桥从医院传回消息。
七点半，有结果了。
“队长，这真是太让人不可思议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方桥是直接从医院赶回来的！他冲进门，把化验结果塞进容湛的手里，激动地说道：“秦奕怎么会和秦司煜还有秦歆儿的dNA不一样呢？这……这……怎么回事啊？你不是从小就和他交好吗？”
容湛捏着dNA检测报告，神色凝重。
如果秦奕是张琼，那秦奕去哪里了？被张琼杀了吗？难道，那年车祸里……他猛地想到了慕绾绾母亲发生的那次车祸。那次车祸原本就不是针对韦盼兮的，是针对秦奕的？
他站起来，冷竣地说道：“我记得老太太当年说过一件事。秦司煜的曾祖父开始，每一辈都只有一个男孩，秦司煜出生之后总是生病，到七八岁时还常年住在医院。秦家怕养不大，所以打定主意再生一个。可是秦母到生下秦歆儿之后怎么都怀不上了。当年为了求子，他也想了不少办法，四处求医，做过好几回试管，始终没有成功。”
“他为什么没学别人，也找小老婆？”慕绾绾好奇地问道。
“他那时候和秦司煜和妈妈感情挺好，而且家风甚严，不允许子孙在外面和女人胡来。难道他也被吸引去了鹤山，想在那里找优质的代孕妈妈，因此被张琼盯上了。那次车祸，就是张琼设计的。而霓裳之所以也这样干，完全是因为她知道了张琼的计划，所以效仿他了……”
“霓裳已经死了，没办法知道当初的经过，只能让张琼露出马脚了。但是，不知道秦母会不会相信这份报告？毕竟他们夫妻这么多年。”方桥小声问道。
“不管她，我先找司煜。”容湛直接把电话打给了秦司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