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伸手压住眼睛，我不敢关掉房间里的灯，房间越宽敞，身处黑暗我就会越害怕，而我这双手，就算是我不想承认自己是司马瑶，以为自己是崔洋洋的时候，我也在偷渡的船上毫不犹豫的勒死了人。
这双手沾满了鲜血，而我的灵魂身后，背负着太多的怨念。
我睡着了，也终于做梦了。
春风温暖的校园，没有人，只有我，我走向自己的座位，那里依旧放着一本粉红色封皮的书，我记得自己看过的页码，也记得书里讲述的关于青春校园的纯爱故事。
我抬头，很自然的望向旁边那张桌子，就好像不管什么时候我望过去，都会有人回头对我笑一笑。
那里平摊着一只记事本，写过字的水笔还放在上面，就好像主人刚离去不远，冒着热气的保温杯，半搭在椅背上的运动服，一切都在透过敞亮玻璃窗照射进来的阳光照射下显得那样的平静美好，却压不住我内心的痛苦和荒凉。
我知道，它们的主人，再也回不来了。
良子所在的那家夜总会生意很好。
日本的夜总会已经和八十年代不同了，更具有现代气息，虽然这里工作的女人还是以开酒和陪聊为主，但曾经不允许客人揩\油的规矩也因为金钱的冲击，变的越来越淡了。
下午五点，夕阳告别黄昏，黑夜意欲喧宾夺主。
我站在夜总会对街，看着花枝招展的女人们进入，之后迎宾也开始接待客人，我并不熟悉这里的规矩，观察许久后才下定决心过了马路。
大部分的客人都是男的，但也有独身女人。
这个世界，对同性的接受程度也很高。
我进门的时候有些紧张，但迎宾的笑容却给了我很大的鼓励。
他说了几句日语，我微笑着摇摇头说：“我不会日文。”
“欢迎光临！”他很聪明，对我恭敬的鞠躬后，说了句中文。
如今，中国人在国际上的地位越来越高，在日本也一样，大部分中国客人比本土客人要有钱大方的多。
他将我领到了比较高档的位置上，察觉到我不是很在意钱，很快为我叫来了三个非常俊朗的男人。
他们虽然都努力显示着自己的魅力，但在我眼中，那眼神就像是饿狼看着肉包子一样。
我知道，在男人嘴里是问不出任何东西的，还是女人来的实在。
我挥挥手说：“我要女人。”
三人很失望，迎宾虽然有些诧异，但很快就笑着走了，不一会儿，五个女人站在了我面前，什么模样的都有，妖艳的，淑女的，端庄的，萝莉的。
我指着那个妖艳的，她顺势坐在了我身边，其实还是安全距离，因为她也不知道我到底是来做什么的，聊天，还是砸场。
“喝点什么？”在迎宾带着其余人走后，她将酒水单递给了我，我喜欢她这样的性子，没有一点儿谄媚，是将自己摆的和客人非常平等的。
“我看不懂菜单。”我轻笑着说，她也跟着咯咯一笑道：“现在的菜单上都有中文，您可以随意选择，当然，想让我帮你推荐也是没问题的。”
“那你推荐吧。”我靠在沙发靠背上，看着自己所处的这处位置，其实坐两个人真的是有些浪费了，但不是周末，生意没那么红火，迎宾也是想多赚点钱。
“好。”她说着叫来了侍应生，说了句日语，然后将菜单递给了他。
“您想聊点什么？”等酒的时候，她望向我，明显是在分辨我眼神中的情绪。
这里的女人，都会察言观色，我只看了一圈就明白了，遇到有钱且色的客人，就主动贴上去，可能我这种比较难判断，毕竟我是个女人。
“你觉得我是同\性恋么？”我开玩笑的问她，也只是想起个话题。
“你是来找我做知心姐姐的。”她笑着，问我能不能吸烟。
眼力不错，但其实还是没看准。
酒被送上来了，我很爽快的买单，还给了侍应生，迎宾和她小费。
“不过，您真的是位很大方的客人，也是我遇到的最奇特的客人，心情不好？为什么要来这里。”她问我。
“只是想知道，夜总会到底什么样，以前从来没来过。”
我接了她递来的酒，喝了一口就放在了桌子上，她叫了一瓶红酒，只不过，是假的。
我一直以为日本人很少造假的。
“怎么，不合口么？”她又问。
我颇有深意的笑了笑，她很快就明白了：“所有的夜总会都是一样的，虽然不是值这个价钱的红酒，但其实也只是换了标签，酒是没问题的，喝不坏人。”
她说着自己也喝了一口道：“你倒是有条刁钻的舌头。”
其实我还在盘算着怎么询问关于桑岛良子的事，我进来这么久了也没见到她的影子，也许就是见到了我也不认识了，但至少看起来是管事的人，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没出现。
良子是黑\帮若头辅佐的女人，这里却看不出任何黑\帮的痕迹，不知道是要规避检查还是什么，总之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我和这女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没想到在中国被用惯的苦情戏在日本也是适用的，她将自己的人生经历讲成了一出励志大戏，我无聊也就灌灌耳音。
昏昏欲睡，觉得今天不可能有什么收获的时候，舞台那边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我这里距离舞台有些远，那边隔一会儿会有一个节目，但我也没怎么认真看。
投影灯照在那女人身上，她一身黑裙，头发很长，烫成波浪垂在两肩，我在看到她的一瞬间，浑身都战栗了。
良子，我到底还是一眼认出了她。
“今天，非常荣幸的能在这里说一句生日祝福，是因为我们的一位贵宾今天生日。”
我没想到，她说的是中文，虽然很生涩，可说的却特别有礼貌。
她说话的时候是看着一个方向的，就在我斜后方二楼的雅座。
很多宾客都向后看了看，不过也只能看到豪华的装修以及围栏，居高临下是很简单的，仰望却不是那么容易。
“希望大家今天都很开心，谢谢。”
短短数语，她就已经将麦克风交还给了歌手，她很轻柔的开始唱歌，客人们也继续聊自己的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