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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的时候,苏云因幼年身子受了伤,一身武艺尽皆荒废,故而她术法虽高,武功造诣上却是平常,且无内力,元晟一扑之下,她只觉一片乌云罩顶,一阵头晕目眩,待反应过来,已经被他紧紧抱在怀里旋了个圈。

元晟的怀抱火热,苏云只觉一股炙热的气流瞬间包围了自己,将空气中的清寒驱除的一干二净,四肢百骸的筋脉瞬间舒展,这些日子以来体内一直艰难生长的灵力瞬间有了长足长进,在经脉间汇聚成了汩汩涌动的细流,熨帖的流过她的每一寸经脉,让她舒服的在心底轻叹出声。

她有一瞬间沉浸在这种舒畅的感觉里,竟然忘记了挣扎。

就在这时,一阵狂风平地而起,院子里树枝摇摆,门窗拍打着,月影悠然黯淡,一阵湿冷的空气凭空袭来。

她蓦然打了个寒战,回神,看到自己与元晟的姿势,不由面色一沉,云遮雾绕的瞳眸之中瞬间雾霭沉沉,一股阴煞之气瞬间弥漫了她的周身,仿佛山雨欲来。

她声音清冷的道:“放手!”

元晟非但没有放手,抱着她的手臂反而又紧了紧。

她这才在心中升起一抹淡淡的惊慌,她可不想将自己给搭进去——

她心中恼怒倔强的劲儿上来,使劲挣了两下,却发觉是徒劳。元晟两条手臂仿佛铁铸的一样,她的挣扎根本不能撼动丝毫,但是,坐以待毙,从来不是她的风格,哪怕是鱼死网破!

她黑眸之中透出一抹凉薄冷笑,猛然抬脚,狠狠踩上了元晟的脚巴骨!

脚巴骨是人体最脆弱的地方之一,苏云猛然用力踩上去,元晟不妨,一声痛呼,手中劲道一松,苏云便趁机脱身了出来。

苏云翩翩退开一丈远,待确定元晟不会扑过来之后,才冷然站定,淡淡抬眸看向他,云遮雾绕的瞳眸中-际会,却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情感。

她清冷的声音带着讽刺玩味:“怎么?这就受不住了?”

这时候,脚面传来的疼痛袭来,将元晟被欲火烧毁的理智也拉了回来,他只觉浑身犹如罩在火炉之中,尤其是小腹下一股股燥热难耐不断侵袭而来,仿佛一头巨兽要残忍的吞下他的理智!

这时候,他也想起了合欢之毒的妙用,知道内功是无法抵御的,越抵御只会激的毒发的越快。

他不敢再运功抵御,只能凭着坚韧的意志力强忍着,他心中一**滚烫的热浪翻涌,心底深处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微微散发——他说什么都想不到苏云会这么对付他!

她对他……竟然没有一点手软?

他心中怒火空前高涨,抬头看向不远处清泠泠站立的少女,睚眦欲裂:“你竟然这么对本王?”

“我只是想告诉你,不管你是中了惑魂汤还是情蛊,或者二者兼有,本姑娘都不会心慈手软!”苏云嚣张的声音传来,眼底的狂妄不羁让人心惊,“所以,不要试图用什么招数来对付本姑娘!”

“你……”元晟想为自己辩解几句,浑身的火焰却烧得他连说一句话都是那么困难!

他抬起右手,狠狠一掌击在了自己的左臂上。

尖锐的疼痛让他欲火焚身的感觉稍微减退了些,他抬头看去,就见苏云站在不远处的花树下,月光如流水一般倾泻在她的衣襟上,素衣清冷,黑发如墨,少女云雾之下的瞳眸透出的冷如一柄锋利的剑,直直刺中了他的心!

那种冰冷的感觉,让他浑身仿佛被冷水一激,蓦然一个激灵,情潮燃烧着身体,却再也燃烧不起他的灵魂!

这一刻,看着月下冷然无情的少女,他心中因为她给他下了合欢之毒的怒气蓦然烟消云散,他的心有了一丝尖锐的疼痛。

一个人要经历过怎么样的事情,才能有那样决绝冰冷,不顾一切的眼神?

她云雾缭绕的美目就像伫立在心房之前的一堵坚硬厚实的墙壁,再锋利的刀剑似乎都刺不破!

元晟这一刻,心里恍然有些明白苏云为什么会这么对他了,她是要将所有可能对她造成伤害的事情全部扼杀,这是人在长期的危险状态下才会养成的一种貌似极端的心理。

这让他想起了自己刚刚从军时,几人在一场大战中与大部队走散,困在沙漠中半个月,大家为了生存下来,不择手段的杀掉同伴夺取那仅有的一点水的事情!

那时候,每个人都想杀掉别人,明明都已经接近沙漠的边缘,他们还是如此……

这一刻,他同样恍然明白了那时候不明白的事情,或许大家并不是为了夺取那一点水,而是怕别人会先杀了自己,所以,他们要将危险彻底扼杀!

“我……不会伤害你!”元晟嘶哑着声音,艰难的吐出这句话,想要安慰苏云,出口的声音确实嘶哑艰涩的,“你是我的……妻子,我不想伤害你……”

“我……喜欢你!”

月光下,元晟的双手紧紧扳着门框,手指狠命的插进了门框的木料里用以阻止他疯狂想要将苏云抱在怀里,压在身下的**!

这一刻,他竭力的想要将温暖传递到院中少女冰冷的心中。

可是,不远处,苏云冷眼看着血从元晟的手上流下来,清冷的眼眸里没有一丝波动,她毫不在意的冷哼一声道:“你未免也太过自大了!”他喜欢她?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他以为她会相信吗?

月影朦胧,秋日的深夜已经寒意沁骨,苏云微微抿紧了唇。她似乎想起了什么,云雾之下的瞳眸透出一抹慑人的利光。

元晟的指头已经深深的扣进了门框之中,鲜血一滴一滴的滴下来染红了地面,他已经感觉不到疼痛,眼前的景物已经模糊,只剩下那站在当庭,一身清冷的少女,而他的身体则仿佛一头叫嚣的野兽鼓动着他朝院中的少女扑过去,扑过去……

他艰难的阻止这种**,嘶哑的吼出声来:“打、晕、我!”

苏云站在当地,没有动作,她看着元晟的目光慢慢沉寂,深处似乎透出了一抹不解疑惑——打晕他?

他完全可以不用这么痛苦,找别的女人……甚至是扑过来!

当然,他要是敢扑过来……

这时候,忽然,一声惊呼从她身后传来,萧衍站在不远处,惊讶的看着这一幕,呆愣的立在了当地:门口元晟的身体痛苦的抽搐,双手十指紧紧扣进了门框中,血水不断滴下,十指连心……这要多痛?

可是,不远处素衣如莲的少女却呆呆的站立,清冷的月光洒在她的身上,将她衬托的如一朵纯净的莲花。

她的脸上微微露着困惑和不解,正偏头看着门口痛苦挣扎的男子!

听到惊呼,苏云没有回头,只是轻轻垂下眼眸收回目光,对后边的来人淡淡道:“去给他找个女人!”

萧衍听闻,机械的就要转身。

这时候,元晟却忽然出声,声音磕磕绊绊,已经透出理智消失前的模糊:“不!将……本王……送到……冰窖!”

然后,他猛然从门框中抽出染血的十指,狠狠刺向了自己的左臂,不顾血液流淌,他凭借着微微回笼的意识看向苏云,一字一句道:“本王……说过喜欢你,就不会碰别的女人一下!”

“要是……谁敢给本王找女人……本王就杀了他!”

“说到做到!”

他的声音斩钉截铁,似乎用尽了最后一点力气,说完,他便用尽全力的抓紧门框,再也不说一句话!

萧衍呆愣当地,一时不知作何反应。

苏云的面上也有一瞬的震惊,但更多的却是迷惑。

今天晚上的事情有点太劲爆了,她虽然是元晟的王妃,可是她却从来没有这个自觉……如今,元晟竟然在身重合欢之时宣誓为她守身?

这,似乎与预料的不大一样!

这时候,萧衍的轻叹声传来,带着微微的愧疚:“王爷想要将计就计的事情,是我……给出的主意!你知道的,王爷并没中毒,若你真的不愿意,王爷绝对不会强迫你丝毫!”对元晟的这点自信他还是有的。

“王爷不过是想试一试你对他的态度罢了,你何苦……”如今这样,再耽误下去,王爷只怕一辈子都不行了!

萧衍心中升起一抹急躁,却又觉得无从开口。

苏云听着萧衍的话,心中却微微起了涟漪,是不是她真的做的太过分了?

回想元晟进来的时候,一脸的焦急担忧,身姿更是挺拔,步子也稳妥的很,丝毫不像是在路上他装的那模样……

忽然,苏云脑海中闪过了元晟在听风院门口停留的画面,似乎,他停留了一会儿之后再敲响门,就不再踉踉跄跄了!

难道那时候他已经改变主意了吗?

可是,这……

她本来跟着元晟就是想看看他会不会幡然悔悟改变主意,她一直觉得惩罚一个人的轻重是要看他对自己错误的认知,若是元晟可以临时改变主意,她也不会再有下面的动作的,但是一直跟到听风院门口,元晟都没有……就是因为见他一直不悔悟,她这一气之下,才……才放了加倍的量!

要是未来的人中之龙因此绝了后,那她可就罪过大了?

天理不容啊!

苏云心里一急:“快,快送他去冰窖!”多亏这合欢并非非要找女人解,只要撑过两个时辰,药性退了就没事了——当时她选用合欢的考虑就是因为元晟至今还是童子鸡!

没想到结果元晟竟然是要为她……守身?

怎么这么别扭呢?

苏云皱眉摸了摸脑袋。

萧衍一听苏云发话,立马上前扛起元晟就走。

苏云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纠结的皱眉——她是要跟过去关怀一下呢?还是不去呢?

正想着,就见黄泉怯怯的在一棵树后露出了脑袋,声音透着一种深深出了口气的感觉:“喵喵!”

元晟走了,终于走了……不会追着它跑了!

黄泉见苏云看来,忙紧跑了几步,一跃跃上了苏云坏中。

苏云抚着它的毛皱眉问道:“你说……我用不用去慰问一下?”

她虽然冷情,却一向很是讲究礼节的,既然人家已经幡然悔悟,也没有伤害到她,那她这么折腾人家,似乎有点说不大过去。

而且,不是有句话,叫什么在人屋檐下怎敢不低头?

她怎么说现在也还住在元晟的屋檐下,要是他醒过神来生气了赶她走,她……就要从新寻找立足之地了。

“喵喵!”黄泉立马信誓旦旦的抬起了猫头。

“你是说……我做的正好?不过分?”苏云疑惑的看向黄泉——这家伙心肠变硬了。

要是以往,定然要像个老妈子一样在自己耳边喵喵叫个不停了。

“喵喵!”黄泉叫声柔婉的安慰苏云,那对不住转动的碧绿猫眼却显示它心内却在腹诽:绝对不过分,为了老子的贞操,杀了他都不为过呀呀!

“真的不过分吗?”苏云沉吟着点了点头,“好吧!既然你说不过分,那就是不过分,我就不用去了……”

“他应该没这么脆弱……不会断子绝孙吧?”

苏云抱着黄泉朝室内走去,走到门边的时候,映着月光,她看到了门框上深深的十个指洞和仍旧鲜红的血迹,忽然觉得有些触目惊心。

三生三世,她都没有做过男子,不知道那种忍耐是什么滋味,但似乎,应该是挺痛苦的,不管是什么原因,可元晟却忍了下来……能忍常人所不能忍,她佩服!

她宽大的衣袖一挥,术法结成的结界消失,她回到室内,缩回了床上!

……

却说冰窖之中,元晟褪去上衣盘腿坐在其中,眼睛紧闭,身材肌理分明,宽肩窄臀,黑发披散下来,透出一抹不羁的狂野之态;而萧衍则裹着厚重的棉衣,里三层外三层包的跟粽子似的在一边哆哆嗦嗦的给他包扎伤口!

萧衍一边为元晟包扎左手手臂上的伤口,一边喷着白气啧啧惊叹:“你怎么能对自己下这么狠的手?”没有一个月只怕这左臂都不能动了,这对他可是很不方便的啊!

他没想到元晟竟然对苏云用情至此了,竟然不惜自残?

啧啧,这难道真的是应了那句话: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可是,似乎又不大对!

小师妹那边,似乎根本就没有动情的迹象,毫不留情的将元晟整成这模样,如今连来看一眼都不来!

再看看元晟一脸惨白,左臂上伤痕累累的摸样,萧衍由衷的叹道——小师妹,你真他妈狠啊!

他不由打了个寒颤,得罪谁都不能得罪小师妹!

“包你的!”元晟眼睛紧闭,冷声开口!

他的身体已经冻的僵硬,狂热的浪潮却还在心底翻涌,脑中还不时出现苏云那张清冷无情的面容,他便越发觉得难以忍耐了!

元晟咬着牙,极力忍着寒颤和心中的悸动,心底却有一抹如释负重的情绪升起——他喜欢苏云,甚而是爱她!

不同于当年因为摄魂之术对皇贵妃近乎痴迷的爱恋,这一次,更多的是理性的成分!

可是,他又不由微微皱眉,都说他冷,可是……哎!

苏云那个小冰块,他什么时候才能给捂热了呢?

萧衍古怪的看他一眼,也不再说话,专心为他包扎起来。

……

再说盈侧妃这边,盈侧妃用了那饼之后一直有些不安,但一时半会儿又不知道自己到底中毒没中毒,便让刘嬷嬷将剩下的碾碎了洒进院子里喂给那些小东西吃,想提前知道自己的情况。

这会儿已经过去一个时辰了,刘嬷嬷却还没有回来,而同安院那边她也感觉不到什么异动,更不知道成事没成事,这么一来,她心中不由有些焦躁,便在室内来来回回的踱起步来。

她微微念动咒语,什么都感觉不到!

按说这个时辰同安院那边应该已经结束了,但她为什么一点感觉都没有,会不会?

一时之间,盈侧妃的面色在夜明珠的光芒下闪烁不定!

忽然,外面传来一声夜猫子的叫声,她身子一震,眸光一凝,面上露出一抹惊喜,忙伸手一挥宽大的衣袖,一抹黑烟从中冒出,消散之后,她手上已经停了一只夜猫子。

这只夜猫子通体乌黑,却偏偏生着一双只有眼白的眼睛,模样甚是怪异,而它落在盈侧妃的手臂上之后,便从口中吐出一枚圆球。

圆球接触到空气,一阵黑焰腾空,出现了同安院中的景象。

只见画面中柳姨娘的屋子里已经熄了灯,院外月光惨淡,盈侧妃心头一阵激动。

可是,待到画面拉进,转换,却只见盈侧妃合衣躺到在室内的床上睡的呼天海地,根本不见元晟的身影,而除了桌上剩下的残羹冷炙,也没有一丝一毫的人气。

盈侧妃只觉脑中轰一下,不由踉跄了两步,扶着桌沿才稳住身形。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一阵不成章法的脚步声,刘嬷嬷惊慌失措的跑了进来!

“主子,不好了,不好了……”

“慌慌张张的,干什么?”盈侧妃本就心情不佳,看到刘嬷嬷这样,不由冷声呵斥道。